「你别再说些有的没的,好不好?」每次都说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尤其在这种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的时刻讲得特别多,讨厌、讨厌!
「好,你不喜欢我用讲的,那我只有认真的做喽!」说穿了,还是死性不改。
浴室里的温度持续上升,小木屋里只有他们两人的隐密存在感,让他们彼此间的热情燃烧得更为狂炽,让浴缸里早已冷却的水几乎再度沸腾--
***
没有意外的,桑清琅和葛郁婕洗了个相当「淋漓尽致」的澡,桑清琅是越洗精神越好,而葛郁婕则是越洗越累,学白旗全面投降。
「小懒猫,你准备就这么睡了?」体贴地帮她盖上薄被,将她乱翘的短发理顺,他侧身撑着头低声间道。
这女人有个怪癖,她喜欢趴着睡,尤其在她很累的时候,所以他经常可以看见比目鱼趴在砧板上的奇景。
「嗯……别跟我说话,我需要睡眠。」她慵懒地说着,神智已渐沈入梦乡。
桑清琅宠溺地在她发上印下一吻,陡地想到还有一件事没跟她说。「小青蛙,先别睡着了,你必须把你的身分证和印章给我。」
「身分证、印章?」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意识也越来越薄弱。「要那东西干么?」在这不毛之地,还有什么地方用得上身分证和印章的吗?
噢,她忘了还得去办理户口迁移,是该找时间到户政事务所走一趟了。
「当然是去登记。」他说得理所当然,没注意自己丝毫没有说到重点。
「户口迁移……我知道了,改天……改天我再……」哦,这完全怪不得她,实在是床铺太柔软、太舒服,而她太累,她绝对不是故意跟他说话说到睡着的,她真的只是累了……
「什么户口迁移?也对,这也应该顺便办一办,不过我主要是要去办我们的结婚登记。」登记才能生效,不然视同同居,没有法律效力。
结婚登记……结婚登记!?这四个字蓦然像一面铜锣在她耳边正面敲击,她猛地睁开原已合上的眼,一瞬间所有的嗜睡因子全数撤离。
「你!你刚才说要去登记什么?」她顿时弹跳而起,额际已冒出涔涔冷汗。
「这么激动?」他得意地露齿一笑。「我就知道你会高兴。」他沉浸在自己的虚荣感里,一点都没发现她不对劲的神情。
「什么高兴?」她都快尖叫了。「我问你,你刚刚说要去登记什么?」
「不就是结婚登记嘛,这么紧张干么?」终于,他发现她的异状。
「你跟我说过了吗?」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自作主张?
「现在不就说了吗?」怎么她的兴奋反应跟别人不同?看来不大像高兴的样子。
「我是说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她气得脑袋快打结了。
「我们都走到这个地步了,婚姻不该是必然的关系吗?」他们之间就只差那张让关系合法化的纸,她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你问过我答应跟你结婚吗?如果我的答案是拒绝呢?」必然、必然,未必所以然,他连求婚都没有,就算省了单膝下跪那个公式得令人生厌的部分,她甚至连朵花的影子都没看到,更别说是花梗了,要她点头答应成为桑太太?下辈子吧!
「你不会……」他伸手想搂她,却正好把她塞来的大枕头抱个满怀。
「我会!」她吸了口气,七手八脚地用力把他从舒服的床铺上拉起来。「你回去!回去啊!」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生什么气呢?」他的神经线再大条,也终会发觉她不寻常的怒火,她连一顿好觉都吝于施舍给他。
「我没有生气!」才怪!头顶都快冒烟了。
「好,没有生气。」他吐出一口气,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拿来。」
「什么?」她瞪他。
「身分证。」他回瞪她;搞什么?她在那边乱发脾气是发假的吗?还不就为了那张该死的身分证。
「丢了!」他是牛啊!听不懂人话吗?
「那正好,顺便补办一张。」还玩是不是?总有破解的方法。「印章呢?」
「印你个大头啦!」她听了更是火冒三丈,拿另一个枕头攻击他。「我拿去大?里当柴烧了!」她气得口不择言。
桑清琅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好啊,一颗五十块,五分钟就刻好了。」他说的是户政事务所附近专刻印章的小摊子,总有几个冒失鬼忘了带印章出门,只得花点小钱解决麻烦,她绝对不会是第一个。
「桑、清、琅!」她气昏了,伸出右脚踢他屁股。
「干么?」他一把抓住她的人身凶器,一点都没把她的威胁放进眼里。
「不准你去登记!」他故意的!他铁定是故意的!她才不信他听不懂自己的意思。要装傻是不?她挑明了讲,看他能装到哪里去!
「嗯哼。」他起身穿衣。
「你听到了没有?」她把枕头丢到他背脊又弹了回来。
「再说,我耳朵今天休假。」他掏掏耳朵,像在对空气讲话。
「你别闹了!我不嫁、不嫁、不嫁!你该死的听到了没有?」还好附近没啥邻居,多的只是些牛啊羊的,否则一堆人都会因这「噪音」而被扰醒清梦。
不过打扰到动物们的睡眠也是罪过,但气字当头的葛郁婕已管不了这么许多。
「我说过不准你再说话这么粗鲁。」他眯起眼,危险的目光锁定她。
「我这是跟你学的。」这叫入境随俗。
「你是女人,说那种话不好听。」眉心微微蹙起,他几乎忘了这女人的口才犀利得让圣人发狂。
「是你把女人物化了吧?桑先生。」男人女人不全都是人吗?他分明是恶意贬低女人的社会地位,死沙猪!
「别说得那么深奥,我听不懂。」他懒得再争辩下去,否则扯到天亮他都没法子碰到床。「记住,别再把『脏』宇挂在嘴边。」奇怪,真是太奇怪了,以前他把那些个「三字箴言」讲得可溜了,从来不觉得那是「脏」字头,可怎么才吃了她几口口水,他竟也觉得那些文字粗俗不雅?
人类,果然是极易受到潜移默化的动物。
「桑清琅!把话说清楚,我说不准你去登记,听到了没有!?」他休想就这么蒙混过关!葛郁婕跳下床,在他碰上门把之前,张开双臂挡在门口。
「怎么?舍不得我走?」谁刚还拼命赶人,现在又挡着不给走?女人!
「说好,不然不准走。」她完全没发觉自己前后矛盾的行径,非逼他同意不可。
「什么好?」他装傻。
「说:『好,我不会去户政事务所登记。」』她下了指令。
「好,我不会去户政事务所登记办理『户口誊本』。」他笑,笑她没说到重点。
「什么户口誊本?」她蹙起眉,这又关户口誊本什么事了?
「你又没说不准我去登记什么。」他笑嘻嘻地提点她。
「你这个大混……唔!」一句话还没骂完整,张合的小嘴便被他大剌剌地堵住。
桑清琅直吻得她头晕脑胀、全身无力,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她柔软的红唇。「我警告过你的,别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惩罚的方式千百种,他宁可选择最甜蜜的那种。
将她安放在床,帮她盖好被子,快速地在她额上印下晚安吻,他像阵旋风似地刮出小木屋,没给她任何抗议的空间--
生命里充满了不可预期的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