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田点了点头。
“看样子,我爷爷不喜欢她。”
高田语带保留,“不能说不喜欢,只是她……不会说日语。”
这算哪门子的歪理?良木将手一挥,不愿再谈论下去,好歹他现在心里已经有了底,爷爷的火气,他有心理准备承受。
* * *
“这汤不够入味。”良木铭亭皱起眉头,将面前的碗推开。
其实就某个角度来说,他真的是个古怪的老头子,天可怜见的!良木在心中叹了口气,他竟然如此批评自己的长辈。
饭店经理紧张得直冒冷汗,早知道伺候这个老头那么吃力,他就交给别人去做了,有钱人果然难缠,这个则是其中之最。
经理又送上刚换好的“刺身”,方才良木铭亭嫌温度不够冷,鱼片不够甜,为了以客为尊,只好将方才的撤下,换上新的。
“你若有事就去忙吧!”良木好心的让他有个台阶下。
良木铭亭这才注意到自己孙子的到来,他放下了筷子,抬头直视着良木。
经理僵直的站在两人之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自己来就行了。”良木铭亭淡淡的开口。
“是。”经理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请慢用。”
“吃饭了吗?”良木铭亭示意他坐下。
良木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摇了摇头。
“一起用。”良木铭亭的手轻轻一挥。
良木沉默的添饭,吃着传统的和风料理。两人在用餐过程中,安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听得到。
彼此各怀鬼胎,所以气氛有些诡异。
用完餐,良木铭亭拄着拐杖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良木也将碗放下,熟练的泡了杯茶放在他面前。
“有什么事要告诉我?”良木铭亭没有伸手去拿,一双锐利的眼睛直视着他。
良木耸了耸肩,“我无话可说,毕竟你已经知道你所想知道的事。”
他的话激怒了良木铭亭,“她是什么身份?”
良木眨了眨眼,深吸了口气,“叶法仪,原本是我公司的员工。”
“将电脑弄坏,搞得你的资料一团乱的那个?”
良木沉下了脸,点了下头。“是!”
“她父亲是做什么的?”
“过世了。”
“母亲?”
“爷爷!我想你心知肚明。”良木冷淡的看了良木铭亭一眼,敬爱爷爷是一回事,但他实在受不了爷爷话中带刺。
良木铭亭轻啜了一口茶,“浩置,你该明白……”
“我明白一切。”良木叹了口气,轻轻将头一晃, “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但我不认为你会了解。”
“我是不了解,”良木铭亭也直截了当的说,“你不要以为我可以容许你娶一个不适合的人选进良木家。”
“爷爷……”
“你回去吧!”良木铭亭的手一挥,“你自己好好想想,可别学傅家那个二儿子,我知道你跟他是同学,但做什么事之前最好三思。”
这个结果他早就可以预知,良木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他有礼的道声再见,就起身离去。
* * *
听到有车开进车库的声音,然后是启动警报器的熟悉声音,法仪立刻随手拿了本杂志翻了翻。
“回来了?”她看了进门的良木一眼,不热中的说道。
他轻应了声,将外套挂了起来。
她像做贼似的,一双眼偷偷摸摸的在他四周打转。
“有什么不对吗?”他站在她面前,解着袖扣问道。
法仪的头像拨浪鼓似的摇了摇。
“真的?”良木怀疑的看着她。
虽然很好奇他的去处,但她依然轻描淡写的回答, “当然。”
“你心中有事?”
“没有。”她哼了一声。
“别想骗我。”良木将她手中的杂志抽开,“杂志拿反了。”他翻正之后,再交到她的手上。
他强忍笑意的望着她。
她的脸立刻涨得通红,“要笑就笑。”法仪瞪了他一眼,“没错!我是很好奇你去了哪里?毕竟我辛辛苦苦煮了一桌菜,但你却一口都没吃,我想,我有权利询问你的去处。”
良木摸了摸额头,似乎在考虑些什么。
“你不讲就算了,其实我也知道。”看他这么为难,她也猜中了七、八分。
“是吗?”
“你去找那个糟老头,”法仪顿了一下,“你方便告诉我,你们谈了些什么吗?”她盯着他,“关于我的吗?”
他还是摸着额头,最后不置可否的耸了下肩。
“去你的。”她推了他一把,站起身。
她的动怒,令他笑出声。
听到他的笑声,她的怒气更炽,飞快的冲上楼。
但在她还没碰到楼梯前,他便从身后将她一把抱住。
“放开我。”法仪在他怀中挣扎。
“别在这个时候跟我耍小姐脾气,好吗?”其实他有他的难处,只是他知道她尚不能接受他的说法,所以他只好探低姿态哄着她。 “我才没有!”她哼了一声。“其实我也知道你爷爷不喜欢我,因为他希望你娶日本女人。”
“子瑜告诉你的?”良木将她的身体转了过来,要她看着他。
她点点头。
“别把这个放在心上。”他搂着她,淡淡的说道, “事情没有那么悲观,我会说服我爷爷的。”
她对他笑了笑,虽然还是担心,但她相信他一定会有办法,毕竟他一向说到做到。
* * *
“妈?!”几个月不见,感觉却像过了一世纪似的,法仪盯着站在门口的母亲,一时之间愣住了。
“开门。”郭含文满脸怒气盯着自己的女儿。
法仪心中非常疑惑,母亲怎么知道她在这?她缓 缓的拉开门栓,将门打开。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几乎是同时,两母女一起开口。
法仪闭上了嘴,郭含文也含怒的将嘴抿成一直线。
“我在这里工作。”
“工作?”郭含文的口气有着讽刺。
“妈,你到底想讲什么?”看到她的态度,法仪皱起了眉头,“我是在这里工作没错,不然你以为呢?”
“为准工作?”郭含文没有回答她,径自问道。
“我的老板叫良木浩置。”
“单纯的主雇关系?”
她的问话,让法仪一时哑口无言。
“当子康跟我说时,我还以为是个巧合,希望那个女孩子只是刚好跟你同名同姓。”
“子康?!”法仪一脸惊讶。
“是的!子康,夏子康。”
她不敢置信,“你怎么会认识他?”
“我嫁给了他爸爸。”
如同五雷轰顶似的,一下子把她震得粉身碎骨, “什么?”
“你叔叔叫夏光平,”郭含文进一步说明,“有一双儿女,夏子康、夏子瑜。”
“我的天啊!”法仪揉着额头,不能承受这种震撼, “他们早就知道了?”
郭含文点点头。
她闭上了嘴,不知道该如何从纷乱的思绪中理出个道理。这下终于可以解释为何子康和子瑜对她照顾有加的原因了。
“他们告诉了你什么?”法仪尽可能心平气和的询问。
“他们说你跟一个男人住在一起。”
“然后呢?”她退了一步,让自己的母亲进门来。
“子瑜说那个男人是你的老板。”郭含文的双唇因不悦而抿紧,“但子康说你们的关系不仅止于此。”
法仪深吸了口气,“那你来的目的呢?”
“我来的目的?”郭含文歇斯底里的对她扯开嗓门大喊,“这男人是个日本人啊!”
“那又如何?”法仪的火气也在不知不觉中升了上来,“难不成你对日本人有偏见?”
“不是,而是……”郭含文皱起了眉头,“他的身份,你说他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