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他高大的身躯刻意挡住她看向他停车的位置。
闻言,她松了口气,原本她还担心他会坚持开车送她回去。
两人慢慢走远,良木不着痕迹的朝停车的方向瞄了一眼,他还真不知道现在台北市政府的拖车效率这么高,他与法仪进超市不过半小时,车子已经被吊走了,不过,他当然不会让法仪知道这件事,以免她又胡思乱想。
待会儿,他得找个机会打电话找人处理。他在心中想着。
“下个星期,我就过试用期了。”法仪兴奋的说道。
“看样子,你很喜欢你的工作。”良木在她身旁依然挂着温和的招牌笑容。
她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怎么回答。
“怎么?”他看出了她的迟疑,“你不喜欢你的工作?”
“不是。”她连忙摇头,“我只是在想,我跟你聊公司的事,你是用什么身份在听我说,是上司还是朋友?”
“今天是你的休假天,而我又不在公司,当然是以 朋友的身份在听你谈喽。”
“这样我就可以跟你说了。”法仪的精神一振,“其实工作就是这么一回事,也没什么喜不喜欢,因为我需要一份工作、一份薪水来维持我的基本开销,所以我得工作。”
“听起来挺无奈的。”
“人生本来就是那么无奈啊!”她双手一摊,“你知道水晶玻璃吗?”
他点点头。
“我很想学,可是学又赚不了钱,可能还得付钱给老师,所以喽!我得为五斗米折腰。”
“听起来,你像是有远大抱负似的。”
“拜托!”法仪笑着拍了他的后背一下,“台湾两千万人里头,一大半的人有伟大抱负,但成功的却没几个。”
她这下打得不重,却让毫无准备的良木踉跄了一下,结果噗通一声,掉到一旁的水沟里。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巧合的事,不知道是谁将铺在水沟上的水泥板搬开,就那么几十公分的长方形,他竟然还掉了下去。
他那价值不菲的西装长裤,小腿以下湿了一大片。
若说他们两个凑在一起不是灾难,还真没人会相信。法仪手忙脚乱的将他拉起来。
良木笑得很开心,这辈子,他还没有过这么新奇的经验。
但法仪可笑不出来,喜欢他是一回事,但跟他在一起时,总会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些灾难,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她现在真的认为自己是他命中的扫把星。
“为什么沉下脸?”他终于发现她异常的沉默。
“对不起。”她喃喃道。
“对不起?”良木不解的望着她,“为什么?”
法仪指了指他的裤管和鞋子。“推你下水啊!”
“这是……”
“意外。”她都猜得到他想说些什么了。她嘟起嘴巴,接过他手中的购物袋,发现里头的十颗蛋无一幸免,都破光了。
“我再去买一盒。”
“不用了。”她考虑了一会儿,“不过今天晚餐可能没蛋吃了。”
“没关系。”良木爽朗的摇了摇头。
法仪的住处是栋十七层楼的建筑,其中有几层是专门设计给单身贵族的小套房,而她就以七千元的代价租下一个十坪左右的小房间。
进了大楼,站在电梯前,法仪的手在按钮前僵住,脑海中闪过与他两次受困于电梯内的经验。
“事情不会那么巧的。”良木压下了按键。他还是坚持一切只是突发的意外,也不仅她为什么总要在这种巧合的事情上做文章。
她愈是恐惧两人在一起会有厄运降临,他愈是想 要接近她,他想证明些什么,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或许只是受不了她总是用怪力乱神来否定两人之间所发生的一些特殊情感吧!
“我还是不要冒险好了。”法仪摇了摇头,“反正我只住在六楼,爬爬楼梯就当是运动好了。”
良木无奈的望着她,没想到她真的打算爬楼梯,这女人……他摇了摇头,跨了几个大步,拉住她。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搭电梯。”她十分坚持。
“我不是要劝你。”他把手中的购物袋交到她手上, “你坐电梯先上楼,楼梯我来爬。”
他当真是她这辈子所遇过最温柔的男人,法仪的眼神又对他露出崇拜的光芒。
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良木认命的爬上楼梯。其实他很想跟她说,若这次电梯还会故障,他就把头剁下来给她当椅子坐,但一想到她可能随之而来的反应,他索性闭上了嘴,省点口水。
他年纪真的大了……才爬六层楼,他便觉得自己有点儿喘不过气。
此时法仪已经站在六楼楼梯口等他。
真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良木在心中苦笑,看来眼前这个丫头有点想与他画清界线,只因为不可知的厄运,他竟然下意识的紧缠着她,或许他的心态也得好好的思索一下了。
* * *
吴经理毕恭毕敬的跟在良木的身后,陪着他巡视一层又一层的楼层,电梯两次故障都恰好困住这个大人物,已经使吴经理的职位有了动摇的可能性,此刻,当然得紧跟在良木的身旁,以防再有万一。
良木不发一语的花了两个小时,巡完所有的楼层,到十三楼客服部时,那里的VIP室早已备妥茶水等候着。
“下午我想找课长以上的人员开会。”他坐了下来,淡淡的下达命令。虽然他是个好好先生,但在公事上,他可一点都不马虎。
“是。”吴经理闻言,连忙交代下去。
良木站起身,一手轻拨百叶窗,看到窗外的法仪正背对着他,不知在与她的课长吴雅芬说些什么。然后她转过身,呼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是一副如释重负。
他看到她手上拿着一个信封,才想起今天是她试用期满的日子,看来她已经过关了。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吴经理一个转身,便注意到了良木脸上掩不住的笑意,他仔细的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会儿,找到了吸引良木的人。
“社长。”他的声音拉回了良木的注意力。
“什么事?”他自认不着痕迹的收回自己的目光。
“会议安排在下午一点三十分,您认为如何?”
良木点点头,“可以。”他将热茶喝完,起身离去。
* * *
课长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
法仪不着痕迹的瞄了下手表,她飞快的吃完晚饭就上来,也敢肯定自己没有迟到,不过课长的眼神中似乎有着不悦,而且是针对她来的。
“法仪啊,你桌上有花。”
听到身旁跟她一起去吃饭的同事陈佩怡的声音响起,法仪才将目光从吴雅芬的身上调回来,注意到桌上的玫瑰。
有些惊讶的回到座位上,她拿起花,觉得疑惑,附在花上的卡片只简短的写着——恭喜你。
“这是谁送的?”她不解的喃喃自语。
吴雅芬站起身,走到她身旁,“良木社长派人送来的。”
法仪听到后,吃了一惊。
“我不知道你跟社长是什么关系,但希望你公、私事不要混为一谈。”吴雅芬言辞犀利道。
“我知道了,课长。”法仪点点头,这一阵子,难免有些耳语传进课长的耳朵里,这世界上对女人毕竟是不公平的,男人英俊多金,女人跟他在一起就是倒贴,把女人讲得好像很廉价似的。
“好浓的一股酸味。”陈佩怡一看到吴雅芬走远,立刻在法仪的耳际说着。
法仪只是匆匆给她一个笑容,良木送花来的用意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