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逛了间二十四小时的书店,最后因觉得身体不适,所以决定早点回饭店。
她抬起手,挡住嘴巴,优雅的打了个哈欠,看来她比自己想像中还要爱困。
她站定在马路旁,准备拦车回饭店。
“我送你。”
这应该是个陌生的声音,但奇异的是这个语调,意外的令她感到熟悉——她缓缓的转过头,看向声音来源。
“看来我们两个还挺有缘的。”行云晃了晃手中的纸袋,他方才跟她在同一家书店。
这当然只是个假相,事实上,从凯洛一离开子康的公司,行云就用尽各种方法打听她的下落。
凯洛真不敢相信,上帝竟开了她这么大一个玩笑。若说这世界上有她所不愿意见的人,眼前的他,肯定被她列为第一个拒绝往来户。她情愿一个人被丢到北极去,也不要再见到他。
他令她想起了自己的狂野与荒唐,那是一面她不了解的自己。
“别这么看着我,”看出了她眼底的惧意,行云放弃了自己的语调,“我没有恶意,别忘了,我们是朋友。”
朋友?她可不认为。她不发一言的盯着他。
“走吧!”行云可不想跟她站在大街上大眼瞪小眼,他帅气的一个转身,“我送你回饭店。”
“不用了!”她的语调不由自主的急促了起来,她左右看了看,“我们不同路。”
“这只是个技巧问题,”他重新面对她,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肘,“我们可以令它同路。走吧!我的车停在前面不远。”
“我——”巧遇他,使她的舌头都不听使唤,不安的情绪充斥在它的内心。
“走吧!”他对待她的模样,就如同两人已经相识许久,可是天知道,她跟他,根本谈不上认识。
直到坐上了他的车,才使凯洛微微回神,惊讶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被他牵着鼻子走。
她局促不安的将目光移到车窗外,最后她皱起了眉头,她的恐惧实在来得可笑,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不知不觉之中将他视为毒蛇猛兽,她不该对他心存惧意。
“你没再去那间PUB。”
那间PUB代表着恶梦,她怎么可能再去!她在心中回答他,不过表面上,她平静、冷默依旧。她注意到他的口气中似乎有着埋怨——她不想去细思这个问题。
行云察觉了她的刻意划清界线,这可与几个星期前,她在PUB的表现相差甚远。
那一个瑰丽夜晚,她热情、大方又美丽,现在的她,拘谨得如同老处女;不单是态度,就连她鼻梁上的眼镜也丑死了!他飞快的伸出手,摘掉了她的眼镜。
“你做什么!”她气急败坏的嚷道。
“没什么。”他一点也不以为意的把眼镜往车后座一丢。
“你——”她解开安全带,翻身找寻自己的眼镜。
“别找了。”空出一只手,轻轻一拉,他就将她拉回原本的座位上,“那么丑的东西不适合你。”
“你——”这个无赖!她气愤的坐在位子上,“你的喜好与我无关,东西重要的是实用性,而不是美观。”
“这是见仁见智的问题。”它的话令他觉得有趣,他轻笑出声,声音低沉而柔和,“看来我需要唤醒你,那天晚上,你倒不是这么实际的人。”
“那晚我喝醉了,”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他提醒她那一夜,她紧捏着皮包的肩带,紧绷着声音说道。若他是个绅士,他应该可以看出谈论这件事,令她感到十分不自在,“我们都是成年人,所以我希望我们都将之当成是一场意外。”
行云分心看了她一眼,她正经八百的讲话模样再次令他忍不住的摇头失笑。
“这有什么好笑!”她有些恼羞成怒的问。
行云一挑眉头,“没有!”他识趣的没提及令他发笑的原因。看来,她不单在床上表现火热,就连平常,也是个脾气火爆的女人。
“我要问你一个问题。”车内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终于鼓起勇气打破沉默。
行云点点头,等她开口。
“你——”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清了清喉咙,才别扭的继续,“没病吧?”
有一瞬间,行云傻眼,“什么?”他趁着停红灯之际,转头面对她,要她再说一次。
“我说,”她的表情更是为难,“你没有病吧?”
“有病?!”行云一愣,“你说的该不会是性病吧?”
她点点头。
这真是——若是一般男人,可能会因为她的话而发怒,不过他本来就非一般的男人,他是傅行云,一向游戏人间惯了,一向不受束缚惯了,所以,他仰头大笑,笑得肚子都疼了。看到她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他笑得更是夸张。
“我可以将你的表现解读成你觉得我的问题很好笑,而你没有性病吗?”他的笑声简直在耻笑她,但她压下自己的脾气,实事求是的问道,毕竟这个问题很重要。
行云的笑声因为身后催促前进的喇叭声而止住,不过他脸上的笑意依然没有抹去。
他一边开着车,愈想愈觉得好玩,“你以前很少过夜生活?”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考虑着该不该回答他的问题,最后她轻描淡写的回答,“我一向很忙。”
“可以想见。”他点了下头。“可以代表克里斯集团来台湾,你的职位应该不低。”
她的心一惊,他知道她的底细?不过,她似乎也不用那么吃惊,毕竟今早在华新集团遇到了他,看他与夏子康熟稔的模样,他要知道她的一切,简直轻而易举。
她因为眼前的情况而感到沮丧,她多希望两人就此没有交集,而今——他了解她,她对他却一无所知。
“你连我住在什么饭店都知道。”车子停在她在台湾所停留的饭店门口时,她转过头,表情有些无奈。
行云一笑,“竟然知道了你是谁,要知道这点小事,并不难。若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连你祖先来自哪都知道。”
这样的不可一世——
“我不管你知道了些什么,”她的眼神隐约透露着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我们除了那一夜之外,就毫无交集,而那一夜根本就不代表什么。”
她的口气很肯定,不过他一副不用它的表情。
“你听到了没有!”她的口气加了些许的严厉。
行云终于正眼看她,不过他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他从来不将他人的怒气当成一回事。对他父亲如此,对他兄长更是如此,所以凯洛的怒气,他也轻易的抛到了脑后。
这种表情似乎暗示着她,两人很快就会见面似的,她不悦的将车门一推,懒得与他继续交谈。
一向讲话温温和和的男人,竟然有这么不讲理的一面。她今天总算见识到了一个比亚力更加令人难以捉摸的男人。
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早知道一夜的贪欢,竟然导致她今天的烦恼,她就不该不自量力。
她一向不胜酒力,偏偏在台湾的日子,她觉得孤单待在饭店有些凄凉,所以心一横出去轻松一下,也不过就这么一次,竟然就出错了,而且还错得离谱。
她听到身后有车门关上的声音,意识到他是个不懂得死心的男人,她的脚步不由得加快——
电梯就在前方,她几乎就要成功的摆脱掉身后的男人,但还是差了一步,在最后一刻,他闪进了将要阖起的电梯。
她瞪着他,就见他一脸无辜。
“你到几楼?”她硬着声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