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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律爵走进房里的身影,毓慈手中的动作一停,勉强的对他一笑。

  「我已经快要收拾好了,离婚协议书,你就寄到台南给我,这一阵子,我想,我会待在家里。」她口气平静得让人难以相信她是个面临婚变的女人。

  「你在生气?」律爵强迫自己不要走近她,只是轻声的开口询问,他怕离她太近会让自己的平静瓦解。

  耸耸肩,不知道承认还是否认,最后她放弃的叹了口气,看向他,「我不生气。真的。或许有难过、失望,但绝没有生气。」



  「真的吗?」不相信她的话,律爵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直视她的双眼,「你说谎。」

  「我没有。」将律爵的手给拨开,在这个时刻,他的任何碰触都令她感到难受,她的目光迅速移开。

  看着曾经充满欢乐的双眼,此刻空白一片,律爵感到心痛,他想要她留下来,但又想到律朝庭……他将会被自己的恨意给害惨,他知道,但他就是不能阻止自己。

  多年以来,他一直朝着打击律朝庭的目标在努力,没有办法在一夕之间改变自己根深蒂固的想法,纵使这个试图改变他的人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也一般。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律爵将心中的千言万语,只化成简单的一句话问道。

  「不怎么办,日子还是得照过,不是吗?你不用担心,我会活得好好的,」又将一件衣服给放进行李箱,她的目光移到一旁只完成了三分之二的毛衣上,「这件毛衣,」她拿起它,感到手底下柔软的触感,「本来打算送给你当圣誕节礼物的,但现在看来,没有机会送了。」



  看着白色的毛衣,律爵忍不住露出嘲讽的表情,「白色?!那么纯洁的颜色并不适合我。」

  毓慈抬起头看着律爵的表情,毋需再问出口,她已经知道律爵并不喜欢这个颜色。不发一言的将毛衣给收进自己的行李箱,不仅是她,就连这件毛衣……都与他无缘。这件毛衣是一份纪念,也是一份送不出去的礼物。

  「你会与我联络吗?」律爵问。

  「你放心,我不会再来找你,」毓慈连忙表明自己的立场,不知道他为什么问她这个问题,她只知道,她害怕他会说出更多伤害她的话,她已经脆弱得受不起打击,「从今之后,我不会跟任何人说我认识你,我们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

  沉默的看着她,律爵沉下一张脸。

  「随你。」律爵冷淡的说道,他忿忿地转过身,她竟然如此急着与他画清界线。

  看着律爵僵硬的背影离去,毓慈不捨的收回自己的视线。她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好不好,但她真的不会再来找他,而她确实也会试着去忘了他,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让她自己觉得好过。

  她会找回自己的,她一直在心中安慰自己,以前还未嫁给律爵前,她也是爱着他,而且过得很快乐。现在,她一样也行。

  毓慈深吸了口气,但是心中沉重的感觉怎么拋也拋不去。她会再找回那个还未跟律爵结婚前的那个开朗女孩,她一定会也一定可以,她在心中对自己信誓旦旦的说道。

  事实上,她根本没有这种把握,只不过现在她一定得如此想,让自己不对未来感到茫然。

  「打算去哪里?」

  陌生的声音突然在耳际响起,原本陷入深思中的毓慈吃惊的睁大眼睛,飞快的转过身,看向声音来源。

  「你是……」看着靠在房门口的高壯身影,她感到疑惑,有点眼熟……最后才想到她所看过的相片。

  这个五官立体,眼珠闪着如草原一般翠绿的男人,就是那个林──辛凯文。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认出我了吧!」第一次那么近看着毓慈,辛凯文不得不在心中承认,这女人娇弱得就好像一根手指就可以捏死她似的,为了安抚她因他突然出现而可能湧现的不安,他温柔的冲着她微笑。

  「律爵不在房里。」毓慈开口,「他可能在书房。」

  「我本来是来找他的,但是看到这个情況,」辛凯文的目光从摊在床上的行李箱移到毓慈的脸上,「我似乎应该先来跟你谈谈。我可以进来吗?还是你要出来到起居室谈。」

  考虑了一会儿,毓慈淡淡的耸耸肩,「请进。我还要整理行李,在这里谈就行了。」

  「不用麻烦了。」看着毓慈脚步有点不稳的走向茶几,辛凯文立刻说道:「我不渴。」

  不顾辛凯文的话,毓慈坚持的将茶给放在辛凯文的面前。来者是客,纵使她将不是这房子的女主人,但只要她留在这里一分钟,她就得尽自己身为主人的礼节,纵使对方是熟得再也不能熟的朋友也是亦同。

  「你的腿──很痛吗?」辛凯文犀利的目光敏感的察觉毓慈的脚似乎比他印象中跛得更严重。

  听到辛凯文提到她的脚,毓慈心中闪过一丝痛楚。最后她虚弱的露出一个笑容,瞥了辛凯文一眼,没想到他的观察力那么敏锐。

  「今天对我而言,是非常忙碌的一天。」她保留的说道。

  「你的腿……」

  不知该如何问起,辛凯文的双手一摊。他很好奇,而他看得出,毓慈不是一个会在乎跟他谈论自己的腿的人。

  他放大胆的指了指她的腿,「怎么弄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走回床边,她的手依然整理着行李,「脚掌的骨头被压碎,不得不截掉,就是这样。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当年是律爵救了我。」

  「律爵救了你?!」辛凯文略显吃惊,他并不知道有这个故事。

  「嗯!」毓慈微点了下头,「那年我只有十二岁……」

  她嘴角因陷入回忆之中,而露出了一个弧度。至今她依然清晰的记得那个抱着她的温暖胸膛,而曾经这胸膛温暖过她,但现在却也伤她最重。

  若那天不到堤防上,她或许还有双健康的腿,也或许她不会恋他至此,毓慈在心中叹了口气,现在想这些似乎都已无济于事,事情已经走到了这步田地,她得承受这一切的结果。

  辛凯文看着她略带哀愁的脸庞,不由得在心中为自己的好友伤害了她而感到莫名的心痛。

  「你打算去哪里?」辛凯文缓缓的开口,他不是来劝她不要走,他只是来问这个。

  在律爵被恨意蒙住双眼的此刻,身为他的好友,他有义务来问。他心中庆幸今天一时兴起,从台东跑了上来。

  参加完律爵的婚礼之后,他在台东待了大半年,也爱上了那个还未受过太多文明洗礼的地方。

  直到最近,他想起了自己的责任、自己的妻子,才決定从台东离开,准备回挪威,今天便是来辞行,没想到迎接他竟是如此的大惊喜。

  「回家。」毓慈说道,不过一会儿后,立刻又补了一句:「回台南──我的娘家。」

  「你爸、妈知道吗?」辛凯文知道中国人很重视这种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观念,「他们不会生气吗?」

  毓慈的眼眸有一瞬间闪过一丝的不安,但她随即隐藏住,「应该会有点生气吧!」她语带保留,「不过,我会应付的。」

  「这不公平不是吗?」辛凯文略带不平的开口,「这应该是交给律爵应付才对,与你何干?」

  毓慈有点勉强的笑了笑,她觉得跟辛凯文谈话好轻松,虽然才第一次见面,但真的感觉像是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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