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悄悄滑下脸庞沾湿了衣襟……莫非,长亭一别,当真是缘分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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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沿着偏殿旁的小径缓缓而行,祝英台长叹不语,偌大的静莲寺也只有这后山还是原来的样子,不曾有什么变化。放眼望去,只见青松摇影,翠竹玉立,古老的静莲寺院,红墙、青瓦,一片幽静。轻抚着一旁的古松,听着隐隐的梵唱,祝英台忽然想起了一双睿智的眼。是了,祝英台淡淡地笑了笑,三年前,也是在后山的这片树林中,她遇到了那个奇怪的老婆婆。那张虽然历经岁月沧桑却仍带着一片祥和的脸与那双眼中闪烁的睿智,是她不曾见过,也决不会忘记的。下意识的,她竟然希望能够再次遇见那个老婆婆。
“小姐,我记得三年前,好像也是在这里遇上的那个老婆婆吧?”银心四处望了望了, “不错,就是这里了。那个老婆婆好厉害哦,当时就说小姐的姻缘往西南而去最佳。还是让她说着了,可不是就遇上了梁相公……”
说到这里,突然惊觉说错了话,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祝英台的脸色。半晌,才怯怯地低着头,又嗫嚅道:“我……我,人家的意思是说,那个老婆婆那么厉害,如果再遇上的话,也许可以让她帮小姐算算,看看梁相公什么时候会来……”说到最后,声音竟是越来越小。
祝英台淡淡地看了银心一眼,心中暗觉好笑,这丫头竟然会和她想到一起去了。只是,会再遇上吗?摇了摇头,祝英台抛开脑中的念头,也许,当日只是碰巧被那个婆婆说了吧?
银心见她不语,正要说什么,却忽然凝神听了听, “咦?好像有人来了呢……不会那么巧,说曹操曹操就到吧?”
果然是有人来了。空山小径上,夹着一阵微香的风,一个男子轻摇折扇,故作潇洒地走了过来。锦衣玉冠,一身华贵的衣饰下包裹着的是一副略显肥胖的身躯和一张还算端正的脸,但那闪烁的眼神却在在显示出男子的轻浮。
祝英台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戒备地看了他一眼,“银心,我们走。”
不想,才走出几步,便被拦住了去路。
“这位姑娘留步,在下马文才,区区这厢有礼了。”一双眼边说边不住地在祝英台身上打转。好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淡淡雅雅的宛如出水芙蓉,娉婷的身形好似风中飘荡的一缕青烟,柔弱动人的美,别有一番教人忘不了的滋味。世上竟会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这是哪家的花魁,他怎么不曾见过?连“红
袖招”的头牌薛飞烟都被比了下去…第一个闪过马文才脑中的便是这个念头。不对,马文才随即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青楼女子虽然艳若桃李、美目盼兮,但却没有这般的威仪气度。那种大家闺秀特有的矜持典雅、温婉娴静,以及在长期的良好教养下自然形成的高贵气质是模仿不来的。
心中有了底数,马文才整了整衣冠,又揖了一礼, “在下马文才,家父乃是会稽太守。小生冒昧,请问姑娘芳名……”
祝英台微微福了一福,冷冷地看他, “告辞。”
“姑娘…”马文才以折扇挡路,步步紧逼,“姑娘还没有告诉文才芳名如何称呼,何必急着走呢?今日相遇,也是文才与小姐的缘分……”
祝英台脸色微变:晋代沿用汉朝的习俗,礼教大防最是严谨。身为女子在郊外与陌生男子答话已经大是不该,如今对方居然还嬉皮笑脸地提了进一步要求,那便是接近于无礼了。
银心扶着祝英台往后退了一步,正色道:“这位公子莫要说笑,请自重些。”
“小姐想是误会了,文才并无恶意……”边说边用折扇去挑祝英台的脸,大有轻薄之意。
祝英台偏头躲过,心中暗急,后悔不该来这后山无人之地。
“公子……公子……”一个小童的气喘嘘嘘跑来,“唉哟,公子,您可叫我好找……”
马文才拧眉,“什么事?”
“老夫人已经做完法事,准备回府,偏偏就找不到公子了,急得……”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马文才不耐烦地打断,“你回去禀告老夫人,说我这就过去;” ’
他从来都只是烟花之地的常客,几时对这佛门之地有过兴趣来着。他原打算今日要去“红袖招”听薛飞烟弹琴的,却不想一早便被母亲叫住,硬是被拉来这里拜什么佛。百无聊赖之余只好到后山来转转,只当是散心了,却没有料到竟会遇上这般的天仙绝色,满腹的抱怨也全在看到那张绝世之容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会儿他正想进一步有所举动,岂容有人坏了他的好事?!
“可是——”小童咽了下口水,悄悄地抬眼看他,“老夫人她……”
“好了好了,”马文才大感扫兴, “走了走了——
拂了拂衣袖,转身走了几步,又站下来回头忘了一眼——真是太美了!
“嘿嘿”于笑了两声,马文才满意地离去。虽说好事未成,但也算不虚此行了。这等美貌的女子,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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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台长长地松了口气,只觉汗湿衣衫。
“小姐,”银心也是吓得不轻,“你没事吧?’,
“我没事,”祝英台摇头, “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
方要离去,却在转身的刹那,眼角瞟见一个身影。
“啊?你——”祝英台又吓了一跳,今日……今日,是否不宜出门?否则怎么会接连受到惊吓?
老婆婆笑了笑,仍是那般祥和, “姑娘,让你受惊了。”
祝英台与银心对看一眼,这老婆婆几时出现的?刚才林中除了她们与马文才并元别人呀!
“可是吓到你了?”
祝英台定了定神,神色渐渐舒展开来,敛襟万福.“婆婆,几年不见了。近采安好?’’
三年不见,这婆婆还是当日的装束,神色容貌也未有半点的改变,三年前的那一幕就好似昨天发生的一样。祝英台虽略感诧异,然而,终究没有多问。
“托姑娘的福,老身还好,”盯着祝英台看了一会,老婆婆忽然道:“姑娘,是来找老身的吧。”
虽是疑问,但语气中却是十足的肯定。
“是啊。”银心笑,“婆婆说得……”
“银心!”祝英台清叱,微怒, 不要乱讲———
“无妨的,老身知道姑娘的心事。”
“那——”银心看了祝英台一眼,不敢再问。
叹了口气,老婆婆只摇了摇头,却不再说话。蹒跚着走向后山深处,渐渐的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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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时期,统治阶层中的中原名门望族与江南的土居氏族之间一直相互排挤;晋元帝年间,北方大臣王导曾希望改变这种状况,在南北氏族之间奔走,极力劝说各族修好,但却收效甚微。江南氏族也曾多次因为不满东晋的统治而发生过一些叛乱,但均未成功。马家祖辈曾经辅佐元帝司马睿登基,后又平叛有功,遂得以封妻荫子。马子明出身中原名门大族,凭借着祖上的功勋以及高贵的出身再加上自己善于见风使舵,因此入仕不久便被委以重任,后官至会稽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