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什麽也没做……我只是……」熊一力完全没了刚才不可一世的态度,像只缩著尾巴、到处乞怜的丧家之犬。
「歪种!你敢作不敢当!」朱毅不屑地啤声,举起右拳──
熊一力怕死的使出吃奶力气,挣脱朱毅,跌跌撞撞地躲到男馆员後面,紧紧扣住男馆员的肩当挡箭牌──
「你还是不是男人!」朱毅瞪大的眼,像要吃人。
「你别以为你是院长的儿子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要告你!告你伤害!」熊一力歇斯底里地大嚷。
「你尽可以去告我!」朱毅根本不受威胁,握著拳头,迫人地走近夹在两人中间、不知所措的男馆员背後的熊一力。
「你不要再打人了──」翟净棻无法坐视他这样的暴力行为,不得已挺身而出,挡在男馆员跟朱毅之间。
熊一力趁朱毅一愣转移注意力,突然将男馆员往前用力一推,趁隙跑了。翟净棻被男同事一撞,跌向朱毅,朱毅反应敏捷地张开手臂一捞,翟净棻整个人被他高大的身躯包里,结结实实地被拥抱住──
像个停格画面,翟净棻的两位同事看傻了眼,连气都忘了换。
朱毅霎时忘了熊一力,绷紧的身躯敏感知觉到与自己亲密接触的纤细身躯好柔软,发狂般的暴戾情绪顿消,胸口有种说不出的紧绷感。原来抱著她的感觉是这样难以形容的舒畅麻意!为什麽他抱著别的女人时没这样的感受?挡不住心中的疑问,他尝试拥紧她,轻轻摇晃,试图探就出其中的不同。
翟净棻跌入朱毅怀抱,下意识攀著朱毅,直到剧烈晃动的心神归位,脸颊下穿透衣料的熨烫体温,提醒了她两人过度亲密接触的肢体,动人的红晕自耳根快速蔓延至双颊。
「请你放开我。」她挣扎著,可是他好像毫无所觉,反而缩紧双臂,她使尽力气试著撑开距离。
朱毅勉强稍微放松怀抱,但只限让她能仰头看他,误会了她紧张的眼眸,安抚道:「你害怕?放心,没事了,我会保护你。」
「你……」翟净棻错愕,不知该说什麽,「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
朱毅露出类似玩具被抢的不甘心神情,不情不愿地让她抽身离开;不经意扫到一旁目瞪口呆的两名馆员,没好气地说:「你们两个看戏呀?」
翟净棻带著歉意,於事无补地对同事说:
「这是一场误会,没事了,谢谢你们帮忙。」
第六章
Don\'t accept your dog\'s admiration as conclusive evidence that you are wonderful.
──Ann Landers
在朱毅不耐烦的瞪视下,就算两位馆员有再高度的好奇心,也只能自动离开。
翟净棻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事,在别人眼中很容易想歪的,心中无力地叹气,恐怕又会被当成八卦流言传诵了。自从遇见他之後,她的生活开始出现麻烦,她忍不住埋怨朱毅,懊恼地看他一眼。
朱毅仍然以为她害怕,立即拍胸脯保证:
「你不必担心熊一力,我会让他清楚明白,你是我的人,他没那个胆再找你麻烦。」他不自禁地宣示所有权。
「我不是你的人。」翟净棻皱眉,加强语气地否认;他不仅人怪,连说话用词也很怪。骤然,她想到了件要紧的事──「你不该动手打他,他要是控告你伤害,你会坐牢的。」
她未免太用力否认了吧?朱毅表情莫测,看著她的眼神有些不满,满不在乎地耸肩说:
「熊一力没那个骨气,只要医院的院长还姓朱,无论我叫他做什麽,他都不会拒绝。」
「你知道他……他是个什麽样的人,你……你为什麽还跟他交朋友?」翟净棻意外地疑问。
「他不是我的朋友。」朱毅蹙起眉回答她的问题,心里仍不快地绕著在意的纠结打转。
「你……你知道他是因为你的身分背景而巴结奉承你?」
「他就像只讨好主人的哈巴狗。」他不耐烦她一直提起熊一力。
「你明知他这样,还……还……你这是利用人……」
朱毅不以为然地辩驳:「他自取其辱,我只不过是配合他。」
「你们……你们两个一样可恶!」翟净棻不想继续争辩,不赞同地别过脸。
朱毅抿唇,说出耿耿於怀的疑问:
「当我的人有什麽不好?」
「什麽?」她跟不上他转换的速度。
「你说你不是我的人,当我的人不好吗?」朱毅强迫自己耐住性子再覆诵一次问题。
「有什麽好?」翟净棻思考地回望他,放弃研究他问话的逻辑与目的,她单纯地反问。
「你不喜欢当我的人?」
翟净棻摇摇头,因他使用「喜欢」两字而皱眉。也许他适合去当个黑社会老大,那种人不都有很多手下,开口闭口就是你的人我的人、你的地盘我的地盘?
「为什麽?」说不出原因,他就是执拗地想知道她的回答。
「我为什麽要喜欢当某人的人、属於别人?我想你也一定不愿意被人标定所有权,被人对你说──」翟净棻强调地直视朱毅,以模拟的认真口吻说:「「你是我的人」。没有人喜欢这样的,你也不喜欢吧?」她满意地观察到朱毅凝冻的表情。
「你再说一次。」朱毅为她笃定的语气感到困惑,为什麽他没她所说的那种感觉?
「欸,那……那句话吗?」她睁大眼,谨慎地问。
「没错,你再说一次,让我确认一下。」
「你……你是我的人。」在他毫不遮掩的强力注视下,她突然觉得好热,不禁用手扇扇发热的脸颊。这情形实在有些荒谬。
朱毅交过的女友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什麽肉麻露骨的情话没听过?他常觉得女人说话过於恶心做作,常害他鸡皮疙瘩起立致敬;但,翟净棻这句「你是我的人」却引起不同的反应,无法归类是什麽感觉,只觉得胸口像被石头击中,气管哽住,无法通畅地呼吸……
翟净棻决定结束讨论,她纳闷著──他为何为她动手打人?「你弄哭了她」这是他给熊一力的答案。令人困惑的打人原因,她怎麽样也无法了解他的思考逻辑。
不管怎麽说,她都欠他一个道谢,不过他也是替她带来麻烦的人;自她的生活中出现了他,平静就开始远离。
她不得不提出自私的请求:「刚才的事谢谢你,可……可不可以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没问题,绝对办到!」朱毅收神,慷慨应允。
「谢谢你。」翟净棻深吸一口气,直接地说:「请你以後千万别再到图书馆来。」
如此一来,她将可以寻回平静,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翟净棻如释重负地绽开笑容,没注意到有人瞬间青黑了睑色,头罩乌云,闪电暴雨大作──
☆ ☆ ☆
「有我这个朋友,你觉得怎样?」
江柏恩还没坐下,就听到朱毅的问题,他想也没想就说:「四个字,三生不幸。」
朱毅杀人般地瞪他一眼,郁卒地招来调酒师,再要了一杯黑色俄罗斯。
「我没看错吧?他那什麽表情?他是怎麽了?这种忧郁的形象套在他身上会让人消化不良。」江柏恩惊讶地问张汉霖。
「我来的时候他就这样了,我正想警告你。」张汉霖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