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善体人意的好女人啊!武叙鈜真是服了她了!
但是瞧她怕得双肩颤抖得那么厉害,抱住他的双手几乎是冰点的温度,不免勾动了 他沈封在灵魂深处的恻隐之心,原先的燎原怒火不禁褪了泰半。
罢了!他就当一次好人,别再捉弄、取笑她了!
而初家宁见他真的听话不再多言,也不再要求她放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石窟 内顿时一片寂静,只有洞外的雨声潺潺、巨雷频鸣。
???接近傍晚的时候,恼人的大雷雨终于知道自己作威作福过久,拍拍屁股、卷 铺盖走路啦!
石窟内再度回复一片清幽,有大雨过后特有的清爽,洞外有几只小鸟群集在覆住洞 口的树丛间啁啾,大地再一次呈现欣欣向荣的蓬勃气。
骤雨初歇,可,初家宁的肚子却频鸣不止……咕……噜噜!
咕……噜噜!
真是令人发窘的声音!但初家宁才不会让自己处于不利的地位哩!她马上挣开武叙 □碍手碍脚的拥抱,神气活现的说:「喂!小厮!快拿吃的来!本大小姐肚子饿啦!」
不饿才怪!从下船、被逮、送到云岗来、一直到现在,她都滴水未进,没渴死、饿 死已经是奇为了。
这个小讨厌还真的翻脸比翻掌还快呢!武叙鈜愈来愈佩服她「忘恩负义」和「健忘 」的好本事。「食物在你右手边那个石台上,红门的人,每一个星期都会从先前让你滚 下来的那个洞口,丢一个星期份量的食物进来,你若不想饿肚子,就将就着吃吧!」
方才拥抱她时,发觉到在她那份强悍下,竟然是一身过份纤瘦细弱的娇躯,让他莫 名的心生爱怜,意识到她只是一名落难的少女这个事实,对她的态度不禁软化许多,不 再那么具有敌意和嘲弄的味道。
但是他绝对不承认这就是所谓的「怜香惜玉」,早已对这个世界死心的他,不可能 有那种可笑的感情才是。
初家宁按照他的话,在那个石台上看到满眼的食物,不禁出声惊呼:「哇塞!好多 食物耶!有水果、面包、干粮、矿泉水──」还有很多她没见过或叫不出名字来的奇珍 异果、美食佳肴。
看来,红门非常善待人质的传闻果真不假!但是,她这个潜入者算是人质吗为何且 ,这些食物是在她来之前,就存在的;也就是说,这些食物是为这个男人准备的。等等 !好象有哪里不对!
根据「花间集」多年来辛苦搜集的情报显示,红门的人质室是一间间仿中国唐代建 筑所建的古雅建筑物,其中最好、最有名的叫「留仙阁」,其它的人质室也全以「阁」 来命名。没听过什么「云岗」的!也就是说,「云岗」并不是人质室,而是专门关像她 这种潜入者的地方,类似地牢、天牢之类的地方,所以,这个男人一定和她一样,是潜 入被抓的入侵者?
也不对啊!照她失策被抓那时所撞见的情况,以及在船上时所偷听到的情报来判断 ,他应该是和「红门」有着颇深渊源的人物。
这么说来,他是红门的人,因为触犯红门的戒条,而被关在这个地方的□?不对不 对!据她所知,红门的戒律甚严,对于犯错的门人,一向是从严、从重处分,不可能对 一个触犯门规的门人这么善待才是!不过,话又说回来,把人监禁在这一大座鸟不生蛋 的「天然天牢」算不算是一种重罚?
算了,不想了,先填饱肚子要紧,其它的等酒足饭饱后再想。
于是乎,初家宁便开始大快朵颐,吃得津津有味,既满足又惬意。
约莫是撑着了,她又有多余的心力去发现坐在另一个角落,不动也闷不吭声的武叙 □。「你不饿吗?」
武叙鈜并没有回答她,只是一径的保持沉默。
初家宁不再自讨没趣,继续张开大口,吃她的饭后水果苹果小姐。当清脆酸甜的萍 果片入口,她赫然惊叫道:「难不成这些食物有毒,所以你才不吃,而故意陷害我吃, 好趁机毒死我,除掉和你争这个鬼地方的大美人!?」
好阴险哪!她才觉得奇怪,红门怎么会真的那么宽宏大量;而这个黑心肝的臭男人 又怎么会这么好心,原来是这样!
毁了!毁了!这下子,只怕她真要以身印证那个「红?薄命」
的咀咒了!
武叙鈜呆愣了半晌,才没力的重叹一口气道:「你别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自私自利 、阴险狡诈好不好?如果那些东西有毒,你现在还能在那边精神饱满的大吼大叫吗?」
对哦!她怎么没有想到!初家宁不禁有点心虚。但要她认错是比猪公会爬树还不可 能的笑话。所以,她又有一套自圆其说的高论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当然知道,我只 是想让你彻底明白,休想动我的歪脑筋,你也看到了,我可是冰雪聪明的,所以你最好 别心生歹念!」
武叙鈜不想再和她穷耗,默默起身走人。
「站住!你要去哪里!?」初家宁三步并两步的冲到他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 的去路。
又来了!武叙鈜心中一叹,这次他学乖了,开门见山的问道:「这次你又有什么天 大的理由了?」
「我知道你怕黑!所以不准走,留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听到没!?」都怪这个 鬼地方不好,半个电灯或蜡烛也没有!天色一暗下来,就变成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森幽 漆黑,十足吓人。
否则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也不必委屈求全的拦下这个臭男人来壮胆了。
武叙鈜闻言,冷不防的纵声怪笑,笑声在石窟中回荡缭绕,久久不绝于耳,在阴森 森的黑暗中,凭添了一份恐怖。
「你笑什么!不准笑!」一开始,初家宁以为他是在取笑她,但很快的,她便发觉 好象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他的笑声听来有份复杂难以言喻的情愫:是自嘲、是落寞、是悲愤、是无奈、是憎 恨、是孤独……其中包含太多太多难以理解的感情因子,让她没来由的感到心酸,以至 于没有再发出攻击。
只是静静的凝睇着狂笑不已的他,在满室令她心酸的笑声中沉默。
当月更明、星更稀时,武叙鈜终于不再狂笑,他变得异常沉静,静到让初家宁感觉 不到他的存在,害她又开始在黑暗中,害怕无助的抖颤起来。
她可以像先前那样,对他大吼大叫来确定他确实还和她共处一室,在她触手可及的 地方,呼吸着相同的空气,她也真想这么做;然而,一想起他方纔那份令她无端心酸的 狂笑,到了唇边的话,就是逸不出唇齿之间。她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反正她就是 开不了口,所以只好让自己在自己害怕的黑暗中独自颤抖,拒绝求援。
武叙鈜似乎感受到黑暗中的她,那份无依的恐惧,半声不响的笔直朝她走过去,不 偏不倚的拉住她冰冷没有温度的小手,粗声却隐含柔情的命令:「跟我来,我带你去一 个地方!」
初家宁很讶异于他能在乌漆抹黑的黑暗中行动自如,但是更令她惊诧在乎的是,他 居然感受到她的无助,而主动向她伸出援手。
顿时,她心中激起一份暖意和感动。
「嗯!」那份感动和温柔让她不再顽强、更不再反抗,出奇温驯顺从的起身跟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