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关上书房的门,谷雨怀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他的怒气、所有不属于她的亲密影像像是坏掉的画面,永远停摆在她的脑海里,久久不散。
“坐。”
依言,她在他办公桌前的沙发坐了下来,直望进瞿铭一双森冷的眸子。
“工作上有问题吗?”他冷冷问道。
“……没有。”
“很好,那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来?”
他劈头就问,声音好冷。谷雨怀沉默了三、四秒还是没有回答。
“你说啊!”他耐不住逼问她。
谷雨怀浅浅呼吸着,所有凄苦的泪水涨在胸口,似乎只要大力呼吸,泪就要倾泻而下,不,她不要在他面前哭泣!
“我……我不该来吗?”
“不该。”
他狠心果断的问答,将谷雨怀彻彻底底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她的心完完全全的碎了,以往快乐甜蜜的憧憬在她面前愈离愈远、愈离愈远……直到遥不可及。
她低着头,拚命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为什么?”
他不假思索地说:“我不想让也优以为我们仍然在一起。”
为了她?就为了她?为什么?!“你在告诉我……我们……我们分手?”
“是的。”他无情地回答。
天啊!世界在她的眼前天崩地裂!谷雨怀心痛的泪水终于无声落下,她低垂着头,双手揪着膝上的裙裳,眼泪像断线的珍珠般,串串落下,她湿了裙、伤了心、失去所有知觉,惟一肯定的,却是──
他、不、要、她。
瞿铭站起身,站立在落地窗前,漠然凝视前方的眼眸中却有着一丝的挣扎与懊恼。
“不过,受你父亲所托,你还是可以跟在我身边学习;况且,这么多年,我们在公事上配合得也很愉快,所以不用为了这种小事影响我们多年的默契,你还是要待在我身边。”
好残忍,他真的好残忍,他不要她,却要她待在他身旁,看着他和别的女人相亲相爱?!
那她呢?所有的真情真意在他眼里竟只是小事一件!不,他早看穿了她,完完全全利用了她对他的爱,他知道她根本离不开他。
天啊!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自己要这么的懦弱……“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你……你真的爱上了她吗?上岛也优?”
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脆弱脸庞,瞿铭的脸上似乎闪过一道阴影。
最后,他深吸了口气,肯定的语气,让他和谷雨怀所有不正常的交往情事正式划上句点。
“我想给她新的人生。”他说。
她闭上了眼,心揪成了一团,谷雨怀努力控制自己的昏眩,她低垂着头,狂乱地挥去泪水。
新的人生?那谁能给她新的人生,带她走出这不堪的情爱泥沼?
既然这样,什么都不必要了,真的都不必要了……
好久好久,她抬起了头,眼光清明,泪已停歇,只剩一脸强装的坚强。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她从皮包里拿出瞿铭家的钥匙,虚弱笑着。“我想我不再有资格持有它。”
她以颤抖的手紧紧握着她拥有两年的东西,然后再将它放在桃木桌上。她深深看了眼他那高大的身影、坚定的姿态、冷漠的眼、浓挺的眉、抿紧的唇……而后,她头也不回地狼狈离去,也不管上岛也优的询问,她只想早点离开,走得远远的,什么都不再去看、不再去想,她只想要走得远远的!
她慌乱地上了车,发动了引擎,车子飞驰而去。
但悲恸的泪水却怎么也无法控制地滑落,她看不清前面的方向,只是盲目地开着,就像她盲目的人生。
谷雨怀崩溃了,她煞住了车,无力地伏在方向盘上,任泪水奔流,所有的伤痛完全没有保留、没有隐藏。
☆ ☆ ☆
“怎么会这样?”
明净的病房里,病床上躺着一名面色死灰、眼睛浮肿、嘴唇破得不像样的娇小身体,她依然昏迷不醒。
白水沁心慌地看着昏迷的谷雨怀,她必须紧靠着身旁的力量才能支撑无力的身子,雨怀的模样好凄凉……任天阳紧紧搂住她,他从来就没看过冷静的白水沁也会有无措慌乱的时候,她一向的森冷无情在此刻完全荡然无存。
任天阳是白水沁的贴身保镖。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白水沁失神地喃喃自语。
“没事的。”他无法克制地目炫于她的脆弱,任天阳拨去她颊上的发丝,意外的发现她眼眶中聚集的泪水,惊讶于原来她也是有心的!
“不准流泪!”他扳正她的身子,双手拇指指腹重按在她的眼眶上。“白水沁,你不准流泪!”他低吼着。
白水沁紧皱着眉,她用力拨开他的手,惊愕于任天阳眼底那浓厚的敌意,像是见到仇人般的敌意。“放手!任天阳!”
他浓厚的敌意立刻消失,又换上原来她早已习惯的彬彬有礼,情绪转换的速度,让她以为是自己眼花。
“你?”
任天阳放下双手。“抱歉。”他的目光移向他处。
白水沁拧着眉,不!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他的敌意真的太明显了。“等等…”
她试图质问,气氛紧张,任天阳双拳紧握,犀利的眼神充满防备,双方对峙的火焰一触即发。
“你……”
正当白水沁开口之际,病房的门被人用力推开,另外两名惊慌失措的女子走进。
“水沁,”齐谖妍挺着肚子率先冲了进来。“雨怀怎么了?!”
“天啊!雨怀……”齐谖妍冲到床前,她心痛地看着谷雨怀,颤抖的手缓缓伸起,抚着谷雨怀苍白的面孔和披散的长发。
“你看她,我从来……”齐谖妍强忍着泪水。“我从来就没看过雨怀这样子过,她是那么的温和,那么的与世无争,?
什么会这样?”
齐谖妍再也忍不住,她落下了不舍的泪水。
黎走近,紧搂住她纤细的肩。“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她们四个人是同校不同系的同学,却因缘巧合地在校内活动里认识彼此,进而成了亲密的好朋友,虽然四人都住台北,但四人却又在学校附近租屋共宿,尽管毕了业,感情依旧,直到现在。
“到底是怎么了?”黎问着白水沁,一手搂着哭得泪眼汪汪的齐谖妍,一手握着谷雨怀冷凉的手。
“警察,”白水沁顿了一下,看着原先在自己身旁的男人无声离开,她收回目光,迎向黎。“警察发现雨怀的车停在车道旁,上前盘查,才知道雨怀已经哭到昏倒。警察从皮包里找到我的名片,通知我来医院。”
白水沁视线回到谷雨怀身上。“我猜想,一定跟那个男人有关。雨怀梦呓里一直念着那个男人和那个日本女人的名字,她还说他不要她了,而且根本就不爱她,雨怀甚至还说那个男人爱上那个日本女人,他要求分手。”
眼睛酸涩,白水沁眨着眼。“其实我本来是要通知那个男人的,我认为这样的雨怀也许能让他内疚,只是听雨怀这么一说,我相信雨怀一定相当伤心难过,我想还是帮她保留一点自尊,况且,我更不想让他再来刺激雨怀。”
齐谖妍停住了泪水,她惨兮兮地看着白水沁。“现在怎么办?”
“等谷爸爸来,我们把一切说清楚,让谷爸爸替雨怀主持公道。”白水沁冷静提议。
谷雨怀的父亲并不知道自己的独生女和他工作上的合伙人所发生的情事。
“雨怀不会答应的。”黎说,虽然她知道水沁的建议是惟一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