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他总是大方地分享他的热情,他总是这么的坚定。
纪慧莲幽幽地叹了口气。“好。”
“等我。”
“嗯。”她轻轻点头,看着Tommy跑开的身影,她的思绪更加杂乱了。
突然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当真接受他的追求?”
纪慧莲没做出任何回应,她收回神,淡去所有的情绪,木然地看向身侧。
耿介朋倚在一旁的柱子,揶揄嘲讽地轻撇嘴角。他双手环胸,脸上有太多复杂难懂的表情,但,绝对阴沈。
纪慧莲完全不去理会他,从一旁的工作台上拿起她的记事本和笔,她漠然看向前方。
“不想理我?我记得你几分钟前还笑得挺开心的,不是吗?”
心跳猛然加速,她试着平抑。纪慧莲依着Tommy的手势,在记事本上写下注意事项。
“真不想理我?”他重复。
她依旧毫不理会。
耿介朋失去耐心,他走到纪慧莲面前,显得怒气冲天,看到她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莫名的怒气立刻排山倒海而来。
“借过,你挡住我了。”她冷然的眼眸对上他的暴怒。
“耿先生?”
“我问你,你接受他的追求了?!”耿介朋阴沈地问。
纪慧莲轻挑眉梢。“你问了我一个很私人的问题,我想我不必回答。”
她的毫不在乎、冷漠的态度完全激怒了他,怒火炽烈地燃在他的眼底,他沉下脸。
“我绝对有资格来问你这一个问题,毕竟我曾经拥有你,你记得吗?我们还‘差’一点成了结发夫妻!”
天!他为什么能这么残忍?!在在勾起她努力遗忘的伤!她在心底呐喊着,然而表面上却力持平静。
“是吗?结发夫妻?”她调侃地重复,看着他阴霾的神情,心痛自己竟会为这样一个男人而自残宝贵的生命。
纪慧莲冷冷一笑,并没失去惯有的冷静。“我佩服你,在伤害一个人之后,你还能在受害者面前侃侃而谈你的战绩。”
她冷哼。“借过,你挡到我了。”
耿介朋倏地眯起眼,空气僵凝着,而后他干笑出声。“你果然还恨我。”
她笑了出来,眼底里却没有任何的笑意。“恨?我的确恨你,我并不是圣人,在你这么对我之后,我怎能不恨你?”
霎时,他慌乱且心悸。“小纪!”
“请称呼我纪小姐。”她依旧冷然以对。
他仰首,挫败得想大吼。“你为什么要把我们之间的气氛弄得这么僵?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尖锐?!”
她嗤笑。“尖锐?拜你所赐。”她举步退开。“你挡住我的视线,我无法工作,失陪了。”
纪慧莲转身欲离去,却出乎意料地被耿介朋一把攫住,猛然的接触像滚烫的水当头淋下!
“放开我!”她死命挣扎,大力地推开他。
耿介朋显得狼狈不堪,只能看着她惊惧苍白的脸庞。“我只是问你,你真的接受Tommy的追求了?”
纪慧莲不断深呼吸,平复狂乱的心跳。“我接受谁的追求,都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无关!”
“他不适合你!”耿介朋急道。
纪慧莲嗤之以鼻。“谁知道呢?又没试过怎知他不适合我?”
他眯起眼,眼神转?犀冷。“这么说来,你是打算接受喽?”
纪慧莲但笑不语,无惧的眼神坦荡地看着他,直到他气急败坏。
“我认识Tommy好几年了,他离过婚,对爱情并不看重,他是个浪荡子,根本不会对一个女人专一!”
“你这么批评你的同好不觉得太过了吗?”她冷笑。“我又不是没碰过浪荡子,没碰过对爱情不专一的男人,你就别操这个心。况且,我并不认为我们之间的交情深到你可以过问我这些私人的事,我们是陌生人不是吗?”
“小纪……”
“我说过别叫我小纪,请叫我纪小姐。”语毕,她再次转身。
耿介朋横身一挡阻止了她的离去,他不再碰她,因为她剧烈的反应,会让他想起她所受过的伤。
“借过。”一丝笑容始终挂在她的唇边。
“你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伤害你的事?”他盯着她,甚至期盼能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在乎,他看着她,目光深沉,若有所思。
“你说呢?”她笑着,闪过他的身躯,迎接前来找她的Tommy。
“Tommy。”
“有事吗?”Tommy亲密地环住纪慧莲纤弱的肩。
“没事。”
她巧笑倩兮地偎在Tommy怀里,耿介朋的拳头在口袋里愈掐愈紧,神情愈益阴沈。
Tommy疑惑地看着耿介朋满是阴霾的脸色。
“我们走吧。”纪慧莲说着,两人相拥离去。
而狂炽的怒火却在耿介朋的心里缓缓地、慢慢地延烧开来。
*:*:*:
她自杀了!
小纪自杀了!这骇人的消息由台湾快速地经由朋友传给此刻人在美国的他。
怎么会?!她怎么可以!她不该这么做……是多大勇气促使她如此伤害自己?有多大的怨恨让她可以不顾一切地告别世界,以这么绝然的方式了结自己的生命?!
老天!她是一个这么脆弱的女人,甚至见不得电视上任何一个血腥的画面,但她却可以手持利刃残害自己!
自责、内疚弥漫在他的胸口,对不起……他伤了她,伤了一个爱他至深的女人……他是在乎她的,也许只是一小点。但,如果不是那一小点,就算他再如何的想报复宋倩,他都不可能和她交往。
小纪有着快乐纯真的笑容,温柔、甜美、柔顺;她拥有令人愉悦和让人自在的气质,就像春风一样可以温柔每个人的心房。她纯洁不染尘俗的美丽让人心生疼惜……只是那样的小纪已经变了,而主因却是他,他改变了小纪。
秀场里的人们仍然忙碌,耿介朋独自站在暗处,眼神凝视着工作中的纪慧莲。
她穿着一件轻松的米色卡其裤,长发扎成一束马尾,白色的衬衫衣袖卷至手肘,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腕上的伤疤被她刻意用一个精致的银色宽环遮盖住。
她沉迷于她的工作,工作中的她散发着炫人的光芒和难得的微笑。
耿介朋?下指上的烟,笔直地朝她走去。
她的笑容在发现他的存在时随即隐退,筑上所有的防备。
他苦苦一笑。“我是凶神恶煞吗?”
他靠近她,高大的身形带给她无比的压迫感,浓浓的男人味笼罩着她,纪慧莲赶紧退后一步。
“有何指教,耿先生?”
他不断往前逼近,纪慧莲只能一步一步后退……
“那个曾经羞涩地偎在我怀里的小女人去哪了?”他说,低沉的嗓音令人心悸!
纪慧莲浑身猛然一僵!又退了一步。
他阴沈的面容有着肃杀的神情。“我不懂,四年的岁月如何造就你的改变?”
“够了!”她后退,直到僵硬的身躯抵住硬冷的墙壁。
“不够。”他火般的目光燃烧着她,两手抵在墙面上制住她的自由。“我想找回我所熟悉的小纪,那个会对我笑的小纪,不是这一个让我陌生难解的女人。”
她浑身僵直,不再冷静,甚至极度不安。
“放开我!”她推着他宽阔的胸膛,忿忿还击。“离我远一点,我的改变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倏地,他抓住她的手腕,大拇指抚着腕上的银环。
她惊骇不已。“放手!”
他注视着银环,像是看透银环后那道终身难灭的伤。“遮住了伤,你又遗忘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