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我有委托律师找你签字的,他还拿了我一笔委托费用耶!”
阙东尧冷冷一笑,他阙某人的老婆很天才,在她离开三天之后,找了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律师到出版社找他签离婚协议书,还大方地撂下话说——什么都不要,只要离婚就好!
她以为,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可以把所有的爱恨情仇一笔勾销,彼此老死不相往来吗?郁巧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
“很遗憾,显然你被骗了,那纸离婚协议书,我没签。”
呃?!孙郁巧震惊之下开始口吃。“但是、但是……我付、我付了一万块耶,他们说保证办到好的……”况且那时又在兵荒马乱之际,她忙着安顿自己和未出世小孩的住所、忙着重新准备小孩出生后要用的用品、忙着调阅先前产检医院的病历、忙着重新寻找医院生小孩……
她忙得天昏地暗,根本没注意到律师并没将双方签名过的离婚协议书再交还给她,当然更没心绪去户政机关查证自己的婚姻状况……该死!那个律师竟然就在她最混乱的时候,拿了钱,事情没办妥就落跑了?!
阙东尧持续冷笑,深不见底的黑眸中尽是骇人的冷凛气息。“那还真是遗憾万分,‘阙太太’。”
孙郁巧像只愤怒的小猫般,张牙舞爪地吼道:“太没天良了!连这种钱也要骗,我非找他算帐不可!”
林启凡听到这里,再想到当年那个律师被阙家两兄弟整到差点丢了律师牌照的凄惨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不用找他算帐了啦,我猜那个律师早就不知躲到哪儿去,你找不到的啦!”
“什么意思?”孙郁巧一头雾水。
林启凡用下巴指指一脸阴鸷森冷的老友。“有看过什么叫‘逼供’、什么叫做‘中华民国十大酷刑’吗?老阙为了知道你的下落,可是对那个律师‘照顾’的很呢!你忘了你丈夫的大哥,也就是你的大伯可是名震台湾的大律师,你怎么敢找个小律师来和老阙谈离婚啊?”
孙郁巧得意洋洋地说道:“那个律师根本没看过我,我们都是用电话联络,钱也是用汇款方式给的,你们当然找不到我。”话一说完,表情又变得愤怒。“不行,他骗了我一万块,说什么我都要找他理论不可!他自己说他专办离……离婚的……”
她气嘟嘟的怒颜在看到阙东尧冷得像冰的表情时,立刻冷却。
完了,她连最后一道护身符也没啦!本以为被他抓到也无所谓,反正两人都离婚了,他还能怎么样?只是没想到……没想到……
“你……你想怎么样?”她嗫嚅问着。太多的震撼,震得她脑袋瓜子一片混乱。
阙东尧苦苦一笑,如果真由得了他,他会紧紧地将她拥进怀里,吻她、亲她,直到她感受到他不变的爱,对他不再产生怀疑……五年了,他们分开的太久了,久得让他以为自己所有的七情六欲即将枯竭。
“我要你和孩子搬回我们家。”
孙郁巧瞪大了双眼。“你要我们搬回去?!”
她跳起身,尖锐地吼道:“你有没有良心啊?你竟然要我回去面对你的小老婆,还要我们和她共处一室!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的作法,对小孩子心理上的影响会有多大?”
她气极了,气到全身发抖,要不是瑜茹在一旁拉着,她早就一拳挥了过去!这男人在想什么?她是那种会包容小老婆存在的守旧妇女吗?
“冷静冷静!你吓到睿睿他们了。”瑜茹劝说着。
孙郁巧望向瑟缩在一旁的孩子,龙凤胎是令她支撑到现在的唯一动力,她咬着下唇,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她的泪早在五年前他背弃她的那一天就全流光了,这样无情的男子,不值得她再为他掉一滴泪水!
阙东尧站起身,走近全身紧绷,像猫弓起背戒备般的孙郁巧。
“放松,你坏习惯还是没改,生气老爱咬嘴唇。”
然后,让人屏息地,阙东尧抬起手温柔地轻触她的下颚,孙郁巧震得全身无法动弹,只能任由他抚着她印有齿痕的下唇。
他的眼睛有种魔力,会让人陶醉并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就像五年前的每一天一样……
他一向都是温柔、风趣的,对她的照顾和溺爱更是无微不至,让她一度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只是,她从来不知道,他对她的爱,是可以和别人分享的……孙郁巧深吸口气,咽下喉中的苦涩,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我不会再回去,你请回吧。”
阙东尧也深吸口气道:“无论如何,我要你们回到我身边。”
孙郁巧嗤笑。“我们?是指小孩而已吧?”
他没回应,然而深情浓烈的眼,却像把火炬般燃烧着对她的爱火。他无言,却明白、笃定地回答了唯一的答案。
孙郁巧撇开视线,强撑起最后一丝薄弱的力量走向大门,并且将之打开。
“你走吧,我累了。”
“我会再来。”
孙郁巧没有任何回话,在阙东尧和林启凡踏出家门一步之后,她立刻将门关上。她悲凄地望着恢复寂静的室内,仿佛刚才她只是作了一个这五年来常作的噩梦罢了……
“怎么办?”半晌后,侯瑜茹轻轻地开口问道。
孙郁巧深吸口气。“我们搬家。”
她脸上的神情,是独一无二,属于母亲专有的坚强。
☆ ★ ☆
清晨,门铃声响起。
孙郁巧的视线由窗外东升的旭日上收了回来。她望向壁钟——准七点,这是和瑜茹约好的搬家时间。
她起身,走向门口,打开门,诚如自己所料,瑜茹正站在门口,穿着简便的服装,看起来很有搬家工人的味道。另外,她手上还拎着一个大袋子。
“这是?”孙郁巧指指她手中的袋子。
侯瑜茹进了门。“活力早餐!搬家可得先养足力气。龙凤胎醒了吗?”
孙郁巧接过早餐,关门。“还没呢,让他们睡,我们先把东西搬上车。”
“幸好我们以前的房子还没租出去,否则这下真不知要逃到哪儿去……”侯瑜茹看到好友脸色一黯,赶紧住口。“郁巧,抱歉。”
孙郁巧撇撇嘴角、耸耸肩,将吸管插进塑胶袋,吸了口冰冰凉凉的豆浆,这冰凉的感受似乎稍稍抚平了满心的燥热感。
“这是事实,我的确像是在逃难一样。只希望这段回忆,孩子们能很快地忘记,否则将来我很难解释,当年全家是为了什么要逃难?是躲债?还是打仗?哈!真是好笑。 ”
“你还笑得出来是好事。”
孙郁巧将一袋冰豆浆一饮而尽。“你现在知道我的抗压性有多高了吧?完全不复见当年哭哭啼啼的样子。”
她将空袋子丢进垃圾桶,然后环顾四周。“幸好刚搬来时忙着工作,有些箱子根本还没有动手整理,所以我才可以将所有的东西连夜打包好。只不过真是可惜了这个地段,有公园,学区又好、交通又方便,真是可惜。”
侯瑜茹调侃一笑,快速解决着早餐。“可惜的话,找那个‘负心汉’投城去,反正你区也没有忘怀他几分,还可以顺便帮龙凤胎添个父亲。”
孙郁巧白了她一眼。“你求恩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要找父亲的话,我随便吆喝就一卡车了好不好?”
不过瑜茹说得没错,她的确没忘怀那个负心汉几分,也就是因为没有忘怀,所以这五年来,对于追求自己的男人她才会无动于衷。呜,这真是个超可怕的事实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