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古君彦凄惶一晒,笑着摇头。
“但,欺骗终究是欺骗,我的心如果够清明便能明白自己心里隐隐在担心的,其实是怕你与宋可迁相处的日子久了,你会恋他恋得更深,所以那时候我拚命地想带你回古家,如却执意想留在宋家。
“为什么?我大吼地问过你:你说这里才是你的家,但,湘君,如果当初你我都够坦白,那么我们该清楚的知道问题的答案绝不是那么简单。我们该知道在你包容宋可迁乖张行迳的背后,其实是蕴藏着爱。我们都因为自尊欺骗了自己,你骗自己是为了这个家所以才留在宋府:我骗自己,你是为了姑父、姑母,所以才能忍受那么多的委屈。
“因为我们的自我欺骗,所以找才有勇气带着你私奔:我那时以为你已经厘清了你想要的,却忽略了你可能是在逃避宋可迁给你的伤害。因为爱太深,所以你愈不能接受地强行掠夺你为妻……”他停顿下来,治眼望向湘君。
“湘君,我说的全都对吗?”
湘君噤口难言。
表哥哥为她吃的苦已够多了,她怎能用言语再去凌辱他?不爱他的话教她如何说出口?
古君彦扬唇一笑。“你还是那么善良,总是不忍心丢伤害任何人。可是湘君,有时候待人温柔却是一种残忍:如果当初你果断地说出你想要的人其实是恨你的宋可迁,那么今天的我需要为情困惑这么久吗?”
湘君想开口说抱歉,古君彦急急地张手打断。“别说对不起。”那句抱歉会让他更难堪。“是我心甘情愿去爱你、去等你、去为你受一切苦,所以别对我说抱歉。”他将手中的梨递给湘君,用眼揪着她。
“麻烦你告诉我,你不爱我,让我彻底忘掉你。”他退离了身子,站在湘君的前方,离他一尺远,这是他们俩最适合的距离,超过了,便是逾越。
他是下定了决心要离开,要彻底忘了湘君,所以他请求湘君成全。
湘君抿着唇,幽幽地吐出一句:“我不爱你。”她如他所愿地开口,只希望自己不会再让表哥哥伤心。
古君彦点头,领首而笑;他道了声调,举步转身离去,是头也不回的。
门外,另一个人在等着。
古君彦出去,宋可迈进来。
他一进门就拿眼直勾着湘君看,不言不语。
宋湘君抬眼与他四目相望,难过的泪让他的不言不语给逼迸而出。为什么她在面对未可迁时,总是无法坚强,总是想哭?
湘君抬手抹去了自个儿颊边的泪,深吸了一口气,问他:“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我不知道恢复记忆的你是否会原谅我当初对你所做的一切。”他的心其实没他表相那般坚强,至少他的心会恐慌、会害怕湘君不原谅他曾经伤害过她。
他的眼眸头一回表现得坦然,让他的情感进驻其中。问题是,湘君不想看,不想看他眼中的脆弱,不想经易地原谅这个伤她最深的人。
她狠心绝情地背过身子,告诉他:“曾经,我为了你抛弃了一切:如果你真爱我,那么——你又能为我牺牲什么?”
“一切。”宋可迁毫不考虑地就回答。
宋湘君的心嚣然一紧,眼眸里有了热液。
一切!他答了“一切”!
宋湘君猛然回首,张着两泪眼望向可迁。“你到底知不知道一切所代表的意思?”为什么他可以轻易地说出“一切”这个答案!
宋湘君的眼眸带着深切的质疑,她抿紧了唇,深吸了口气,望向宋可迁。“让我告诉你,什么叫做“一切”!十年前,我为了你一句讨厌而离家出走,这叫一切;七岁的我,强忍着没爹娘的难过,寄住在姥姥家,这叫一切;十年后的今天,连爹娘的最后一面,我这个为人子女都没能来得及见着,这叫一切旧前,你百般刁难,我万般容忍,这叫一切;这才是一切,你懂吗、你懂吗?”
宋湘君一句句地逼问宋可迁,在他面前,她头一回吼出她的怨。
宋可迁拿眼紧紧揪着湘君看,他给她不一样的“一切”。
“十年前,你落进泥沼之中,我不顾自身危险,舍身相救,这是一切;你七岁离家,我明知道带回了你,自己会不快乐,但我还是随后追出,这也是一切;十年后,你回府奔丧,我儿你哭倒在古君彦怀里时,我强忍着心中的妒意,一心成全你的幸福,这是一切:而湘君,你只明白日前我对你百般刁难,但你可知道我真正想推离、想刁难的其实是我受你牵引的心吗?”他顿了顿,望向湘君。“你知道那万般刁难叫什么吗?”他问。
他答:“那是一切。是我宋可迁唯一能给你的一切:我知道依我晦暗不明的个性,若是你真爱上了我,那么我只会带给你不幸,所以找刻意对你坏,为的是想斩断自己对你所有的爱恋,努力要自己别去招惹你,努力地想把自己的目光从你身上拉拔开来,所以找刁难你、苛薄你,使尽一切手段的想赶走你;我只是不想你离我太近,不想你因我而受伤!。”
“既然不让我受伤,既然要放我走,那为什么当我想离开时,你却强留下我,禁锢了我?”
“因为,当你真正要走时,我才知道不管赶你多远,只要你嫁给了别人,我的心就会不快活。”
“所以为了让你自己快活,你便故计重施,伤害我!”宋湘君嘴角泛起了苦笑。“原来这才是你口中的﹃一切﹄。”宋湘君厉声责问。
宋可迁无话可说。因为湘君的诘问是事实,那时候他当真为了让自己的心不受伤,硬是加诸了痛苦在湘君身上。
见宋可迁无话可说,宋湘君淡淡地泛着苦笑。
她赢了,可是心中却无任何的得意,因为这个大男人,她曾用尽心力地去维护他的一切。
“算了,真的,以前的一切,算是你我扯平,今后我们不欠彼此。”湘君转过脸,心里有了主意,她要离开这个家,从此以后将她爱的、爱她的全部都遗忘。
“扯得平吗?”宋可迁摇头。“你我之间真能扯得平吗?”
他幽幽的嗓音拉住她的心。
宋湘君回眸。
宋可迁走近湘君,将虎口、手臂处的齿痕展现于湘君面前。“这些齿痕是你失去记忆时咬的;所以调存你失去记忆前的一切,我们扯平:但,在你失去记忆后的“一切”呢?你扯得平吗?”曾经,他为了守护她,每夜不眠的守在她身侧。
“为了你,我还曾险遭灭顶之危。这些该怎么算才扯得平?你教我,教我啊!
“宋可迁逼近宋湘君。
宋湘君的身子节节败退。她张大眼,瞪住他。“你,想跟我算这些?”在他那么逼迫她,让她失去记忆之后,他还有那个脸来跟她清算这些过去!
宋可迁点头。“是的,我是想清算这些;不管是你欠我的,还是我欠你的,只要有一方欠着另一方,那么我们之间就有纠扯在,我们之间就永远没有分得清楚的一天,这样,你才会留在我身边,是不是?”他问。
宋湘君屏住了气息,无法回答。
“湘君。”他唤她,想接近她。
“你别过来。”她怕他,怕它的接近会令她软弱。
宋可迁上了脚步,站在原地望着她。“记得吗?在你失去记忆的时候,你应允过我什么:你说过的,你要当我的新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