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横了府门前满满的人潮一眼,义正词严的说:“不管你们今天接不接受千寻,在幽州的这段日子,她便是我湛倚天的人;而我既然是湛家的当家主事,这事——我说了就算。”
他不许其他人再质疑他的决定。
湛倚天的口气专制而霸道,就连打小同他一起长大的湛子蓉都没有见过湛倚天这么不通情理、一意孤行的德行。
大哥他——还爱着管千寻,是不是?湛子蓉不禁在心中暗忖。
“你带她回来做什么?”湛子蓉需要知道湛倚天的意图,这样她才能做好万全的准备。
湛倚天看了她一眼。
他知道他即将说出口的话有多么的艰难,但是,为了管千寻的身子着想,他不得不说。
“我带千寻回来找长青。”湛倚天勉强开口道。
刚从山上采药回来的宇长青恰巧与管千寻四目相对。
他俩四目对视的情景,湛子蓉看到了,她心惊的暗忖,她担心的事就要发生了吗? “我不准你医管千寻的病,不许你去看她,不许你为她做任何事。”湛子蓉忘了女孩子家的仪态,一味的冲着宇长青大呼小叫。
她管不住她大哥,那么,她总该管得着她的未婚夫婿吧!
但对于她的“不许”与“不准”,宇长青却闷不吭声,不做任何回应。
“你不肯答应?!”湛子蓉惊讶到忘了要生气,她不禁多疑的联想到另一个可能性上头。“你还爱着她,是不是?”
“没有。”宇长青一口否认道。
“没有的话,你为什么不能答应我的要求?”她也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啊!
“因为,千寻她真的病的很重。”而他是个医者,医者是无法眼看着病人在眼前,却不肯伸出援手,他做不到。
“你怎么知道她的病是真是假?想当初,她不也在你的面前装疯卖傻,为此,她不只骗取了你的同情,就连我大哥都陷入她的诡计之中。天知道这回她又想要得到什么,才会把自己搞成这副病弱的模样。”
湛子蓉把管千寻说得十分的不堪,但宇长青却无话可反驳。
当年的管千寻有多么的邪恶,他是亲眼目睹过的,所以,他一点也不怪湛子蓉对管千寻有那么深的敌意,只是——“子蓉,你想想看,打小到大,你大哥骂过你没有?”宇长青语重心长的问湛子蓉。
湛子蓉无语。
她懂宇长青要说什么。
今儿个,她那个打小到大从来没有骂过她一句重话的大哥,可是冷凝着一张面容,摆出当家主子的身分,逼得她不得不让管千寻住进湛家。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她之所以不让管千寻住进湛家,全是为了不让她的大哥再次受伤啊!
宇长青将湛子蓉搂进怀里,悄悄的告诉她,他知道。“可是,子蓉,你想过没有,倚天都那么大的人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拿捏得清清楚楚。”
“可是——他一遇到管千寻,整个人便全乱了。”湛子蓉抿着嘴,窝在宇长青的怀里,忍不住啜泣起来。
她总认为像她大哥那么好的人,真的应该配个好姑娘家,但老天爷却偏偏让他遇上管千寻那样的蛇蝎美人,一次的创痛已经折磨得湛倚天不成人形,她实在不敢想像,万一管千寻再使坏一次,他将会变成什么模样?
湛子蓉试图去想最坏的情况,突然间,她意识到她推敲的方向错了。
她总是在钻研管千君如果再次伤了湛倚天,那他会变成什么模样?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若是她大哥失去了管千寻,他还能不能活得下去?
湛子蓉的小脸倏地变成一片惨白,她猛然昂起脸,急切的询问宇长青,管千寻的身体状况。“你说她病得很重,她究竟生了什么病?”
“毒瘾。”宇长青从嘴里说出令人胆寒的病症名称。
“无药可解吗?”湛子蓉不愿相信的问。
宇长青默默的摇头,在他的所学中,他只能延唤管千寻的瘾头,却治不了她根深蒂固的毒瘾。“我已修书至长白山上,请我师父下山来看看;千寻有没有救,就端看我师父的功力了。” 一日三回的药,管千寻是喝得很勤,但却依旧治不对她病弱的身子骨。
她像是苟延着生命在等待死亡,而湛倚天却不敢轻易地去见她一面,他怕万一见着管千寻面容枯槁的模样,他会忍不住残害自己来减少内心的罪恶感。
湛倚天一直避着管千寻,直到宇长青的师父——陆瞻赶到湛家。
陆师父为管千寻把脉,脸色则愈来愈沉。
“陆师父。”湛倚天感到极度的不安,忍不住上前询问病情。
陆师父放下管千寻的手腕,朝着湛倚天跟徒儿宇长青点点头。“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呢?”
湛倚天与宇长青的心中都有着相同的不安。
他们领着陆师父去偏厅。 三人将门闩闩上,密谈管千寻的病情。
“师父,千寻还有得救吗?”宇长青关心的问。
陆师父却不知道自己该打哪儿说起。“她染上的毒瘾很深,而且已有病入膏肓之势,要救,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师父言下之意是?”
“有法子,但不是个保险的法子。”陆师父其实并不想用这种没把握的方法救人。
湛倚天与宇长青不禁交换了一个眼神。
“陆师父,你不妨直接说了吧!”湛倚天要陆师父挑明了说,不管什么结果,他都会试着去接受。
“那甚至不是个好方法。”陆师父仍然有所保留,不知该不该说?
“但它总是个法子不是吗?”只要是个法子,管千寻就有机会。而他湛倚天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救她的机会。
陆师父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的说出他所想到的法子。“养蛊!在管姑娘身体里养一只专门吃人血的蛊虫,让他吃掉管姑娘身体里的毒。”
“这样千寻会大量失血,她的性命终将不保。”一样是习医的宇长青,马上想到问题的症结点。
而他想到的正是陆师父所担心的。
“这个法子的困难之处,在于咱们得找到一个肯将自个儿的血让渡给管姑娘的人。如此一来一往,管姑娘才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问题是,在这世上,有谁肯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成全别人呢?”陆师父就是觉得不可能找到这么个人,所以,他才一直不想说出这个解决的方式。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或许这个法子真的可行。”宇长青尽量把事情想得乐观,但是他还是有一事不解。
“倘若这个法子真的可行,那——一旦千寻的毒解了、瘾头也戒了,可她的身体里却始终养着一只专门食人血的蛊虫,那她的性命岂不是犹如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命丧黄泉的可能吗?”
“事情若真的走到那个地方,倒也不是没有法子可以补救。”陆师父早就想到了未来的解决之道。
“师父说的法子是?”湛倚天只想赶快门清楚状况。
“转易宿主。将管姑娘体内的蛊虫诱出,转至另一人的身上。”陆师夫说出他心里所想的解决方法。
可是,他所说的法子却是困难重重。
想想看,在一个人的身体里面养一只专食人血的蛊虫那么,再怎么强健的身子都无法熬过蛊虫的鲸吞蚕食啊!
“或许咱们该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宇长青立刻放弃了养蛊的法子。
湛倚天却摇头说不。
“就用这个法子吧!“管千寻的身子一天瘦过一天,他心中很清楚,她的痛是不能再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