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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紧握着手上的一只笔,怒瞪着他:“究竟是谁在意气用事?”我可没有像他这样把我们之间的私人问题搬上台面,他怎可这样质疑我!

  全场因着我与他的态度,陷入了一片胶着。

  没人敢说话,总算龙头老大咳了几声。“咳,关于这件提案,我想请两位经理各自呈上你们的报告书,我们择期再重新评估提案的可行性。”

  散会后,老板叫住了我和他。“戈经理、田经理,能把今天中午的时间空下来,一起去吃个饭吗?”



  能说不吗?我回过头,给了老板明确的答案。

  他则冷着脸从我身边走过去。

  他的肩擦过我的肩,我踉跄了下,他也不扶我。

  我抬起头,见他离去的身影那么决然、那么坚定,莫名的恐慌袭上心头,难道我要失去他了?

  我一惊,伸出手去--

  捉了一把空气回来,他已远离。



  我的心,竟这般承受不起他的无情。

  老板拍拍我的肩膀,我顿时回神过来,强自伪装镇定。

  中午吃饭时,老板说:“你们都是公司优秀的领导人,你们也应该都了解错误的决策会影响公司的前程。男女之间的事,有时很教人伤脑筋,如果真的没办法好好沟通,不妨一起去度个假,旅费我负责,如何?”

  天啊,老板知道我们的事--我还以为他不知……姜果然是老的辣,我太低估他了。

  偷偷看了坐在身旁的他一眼,他正默默吃着盘中的食物,好似一点也不惊讶老板知道这件事。是我太后知后觉了,还是他其实根本不甚在意我们的事被上司知道?

  我们好久没一起出来吃饭了呢,难得出来一次,却是这样的情况,真讽刺。

  “不必了,老总,我们现在没有度假的心情。”他放下刀叉。

  过分。吃干了抹净,就说这样的话?

  也不想想我们有多久没有好好出去玩过?有多久他没说过一两句甜言蜜语?当初他追求我时信誓旦旦的浪漫,都飞到哪里去了?

  是喔,是喔!没有度假的心清。爱记恨--讨厌……

  他不想去我想去啊,我想暂时丢掉这些繁重的工作,重温一下恋爱的感觉,他为何如此不懂我的心?

  “是吗?”老板调解不成,有些尴尬,转头问我:“咏贤,你意见如何?”

  我不再管这个不体贴的臭男人了。

  “好,我去。”我一个人去。

  我看他,他没反应,更坚定了我一人去旅游的决心。

  “早上在会议上说的话,那不是意气用事,我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会给老板一个完整的评估报告,至于采不采用,你们自己决定。”这话,是说给老板听的,更是说给他知道。我那么信任他,他不该怀疑我的能力,因他是我最亲密的人。

  他若要伤我,我没有抵抗能力,但我不许他伤我,绝对不许。

  我若受了伤,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复原。我不想至死永远无法原谅他。恨一个人至死,太辛苦。

  第三章

  交出了一份厚厚的对新开发计画的评估报告,我便带着老板的好意上个人带着简单的行李飞到北海道度假。

  在滑雪场,教练刚刚离开,我独自一人笨拙的练习滑雪的技巧。

  北海道好冷,我怕冷,但冰点的低温能让我脑袋冻结,不去想太多无意义的事。

  一个不小心,我滑了一跤,笨重的滑雪装备让我手忙脚乱,才刚刚站起来,就因为场地太滑,整个人几乎要跌下坡道去滚成一颗雪球。

  正当惊魂之际,一双手臂搀住了我。

  “你没事吧?”

  这醇厚的嗓音多像一个人,但他说的是日语,不是我熟悉的语言,不是他。他正忙着推动他的计画,怎可能追来此地,我不作梦了。

  “我没事,谢谢。”

  “你是初学者吗?没有人在一旁看着很危险的。”

  “我的滑雪教练刚刚有事离开了。”多温馨,一个陌生人的关心。“我想我还是回旅馆好了,我好像没什么运动细胞,学了好久还捉不到要领。”

  他拍拍我的肩:“别沮丧,也许只是教法不对。”

  “哦--很多人对我这么说过,我已经换了三个教练了。”

  陌生人闻言,哈哈大笑。“是吗?”他话题一转:“你是来度假的?”

  我说:“北海道的游客恐怕比当地居民还多。”

  他又笑,真是个爱笑的人。“确实如此。”

  我们聊天聊了一会儿,有人来找他,他为他的必须离开歉然的向我道歉,我满不在意,跟他挥手道别。

  没了滑雪的兴致,收拾用具,回到附近的温泉旅馆。

  在温泉泡了一下,感觉全身筋骨都活络起来,好舒服。

  温泉是露天的,男女虽然不共浴,但用的是同一个池,池中间用矮篱围了起来,隐约听得到隔壁男池传来的声音。

  我侧耳一听,就听见了那熟悉的笑声。

  是那人,真巧。

  没有泡太久,我起身穿衣,想回旅馆休息。走到路口处遇见一大群人,他们人多,我一个失神,就被推挤到一旁,差点滑倒。

  “小心。”一只手臂扶住我,还没看见他的人,我已从声音判断出扶我的人又是他。

  很巧,真的很巧。

  我凭他的声音认出了他,他也认出了我,但我不晓得他凭哪一点?我既未开口说话,在滑雪场时,我们都带着雪镜,遮住了大半脸孔,根本看不出彼此的相貌,他是怎么认出我?

  “你像我一位故人。”他说。

  “故人?”或许这就是解答。

  他笑。“我叫千羽真之。”

  “田咏贤。”我伸出手与他交握。

  他笑了。“来自台湾?”

  “台湾人。”我确认了他的询问。

  “真巧,她也是一个台湾女子。”

  他那位故人,后来如何了呢?跟他比较熟稔以后,我好奇地问他。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他话里有一种落拓的潇洒,很吸引人的。

  一句话,一段苦恋,一个甜蜜的回忆。

  他当了我的滑雪教练。

  待我习会滑雪后,他道:“如何,教法不同,成果就有差别吧?”

  我原没预计我能够在一个假期中学会滑雪,不禁兴奋得吻了他脸颊一下。就像个朋友那样。

  他握住我的手:“我那位故人不属于我,你呢?”

  我一呆。

  我……我应属于谁?

  我属于我自己。结束半个月的假期,我回到台湾。

  从机场出来,叫了TAXI回家。

  已经不早了,我想他应该已经下班回家。好一阵子没见面了,见了面,第一句话,要说什么好?我有点紧张。

  也许距离真的有助于思念,决心不要冷战下去了,人生这么短暂,爱他都来不及了,又何必与他称斤论两,斤斤计较。

  情人之间,不该这样浪费时间的。

  我迫切需要他一个温柔的拥抱。决定了,什么都别说,就一个拥抱吧,我想念他。

  不再迟疑,急急开了门,一室的冷清霎时将我满腔热切降温三十度。

  他不在家。

  是上哪去了?出外?或者还在公司加班?

  我猜测了一夜,隔天到公司,这才得知他去高雄出差三天,明天回来。

  将自日本买回来的纪念品分赠给同事,惠惠向我报告这半个月来公司的大概情况。

  他的提案还是通过了,公司调来大笔资金支持他的开发计画,这是下了狠心的决定,我无话可说,也只能全力支持。

  也许我真的考量太多,也许我真的缺乏前瞻的眼光,算了,工作归工作,不该让工作上的意见不合成为我们之间的感情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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