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那要看情况。」
「你跳舞的样子很好看,很狂野,很吸引人。」
「嗯哼,我知道。」所以她喜欢跳舞。
「感觉上像是要释放出什么……解放,对了,解放比较贴切,你让我的眼光忍不住跟著你打转。告诉我,你享受这种被注目的感觉吗?」
男人一长串的话总算得到了佳良的注意。「我并没有想那么多。」
他转过头来,佳良看见一张好看的脸孔。
「要再来一杯啤酒吗?」
佳良微微一笑。「好啊。」
男人打了一个手势,两杯啤酒很快被送了过来。
「乾杯。」他举起其中一杯。
佳良与他碰杯。「庆祝什么?」
他笑了。「庆祝两个寂寞的灵魂终於相逢。」
这是一个游戏,她乐在其中。「你好会说话,你的声音也很好听,你在电台当过DJ吗?」
「不,没有,但我很感谢家母给了我一个好嗓子。」
「呵,好一个懂得饮水思源的寂寞男子。你有常常练习吧,我觉得你的眼神很会放电。」
「真的?你被我电到了吗?」
「我?呵呵呵。」
「这几声笑声是什么意思?」
「呵呵呵。」佳良又笑。「对於一个阅历丰富的寂寞女子来说,这电力似乎还不够强呢。」
男人扬唇一笑。「我以为我猎人的角色扮演得还算出色。」
「你是很出色,别太泄气。」
「但事实上,这是我第一次在这种场合请人喝酒。」
「真勇敢,看来你挣扎了很久。」
「我是说真的。」他定定地看著佳良。
佳良老道地点起一根菸,呼出一口气後,才缓缓道:「小姐,一个人吗?你叫什么名字?等会儿有没有约?」
男人愣了一愣。
佳良笑道:「好好学,我在教你呢。」
他挑了挑眉。「小姐……你一个人吗?」
佳良证许地点头。「嗯哼。」孺子可教。
他受到鼓舞,再接再厉。「你叫什么名字?等会儿有没有约?」
「想不想上床?我知道一家不错的汽车旅馆,就在附近。」
佳良太直接,男人愣住了。
三秒钟,男人回神过来。佳良拍著腿大笑:「看来你真的是生手。」
他僵硬的表情渐渐放柔。「去我家里怎么样?」
佳良把玩著他的领带,眼中有著一抹调皮。「等我医院的血液检查结果出来,我再告诉你答案,好不好?我不想……害人。」
他真的有一些动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不重要。」佳良放开他的领带,转身拿起啤酒杯大口喝酒。
「如果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们要从哪里开始?」
见他诚意十足,佳良眼中透出几许温柔。「别想太多,这只是游戏,我认识很多像你这样的人。」
「只是从来没有一个人真的搭讪成功。」老莫从後面的酒柜定了出来,收走空杯子。
佳良已把陌生男人丢到旁边。「我妈妈告诉我,女孩子要洁身自爱。」
老莫送来三杯啤酒,他们一人拿起一杯。「敬令堂一杯。」
佳良笑著让自己沉沦在金黄色的酒液中。
今晚是个愉快的夜。
男人离开酒吧以後,老莫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今天天这个男人比较特别。」
佳良酒量极好,懒懒地斜靠著吧台。「嗯哼,我同意。」
但是他并没有特别到令她心动——唔,也许是有一点点心动,但还没有特别到令她昏了头不顾一切,纵情解放肉身的欲望。
「难道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你有想要谈一场恋爱的感觉吗?」
佳良扬著红唇。
没有,近二十八个年头的岁月里,没有一个人能让她有想要恋爱的欲望。连想做爱的,竟然也没有。
「所以我总是觉得寂寞。」她让自己洒脱地笑。
☆ ☆ ☆
日子总是在平淡中悄悄挥洒而过。但今天比较不同。
「噢,Shit! Shit! Shit!」
与宁静的早晨不搭嘎的咒骂声吓飞了在窗台上吱吱喳喳的麻雀,也惊醒了好梦中的船长。
船长低狺一声,抬起头四处张望,发现扰人清梦的不过是它的屋主後,庞大的身躯佣佣懒懒地站起来,摇摇摆摆地走出佳良的房间,在客厅里找到了另一个睡觉的好地方。
沙发和茶几之间,很快又传来船长的鼾声。
佳良睡眠不足地醒了过来,顶著一头乱发瞪著床单。
「噢……」她看著床单上红红的一块污渍,忍不住想要骂人。
她「那个」来了。
难怪这两天她的耐性指数连连下降,眼见就要变成负数。
「Shit!」洗床单很麻烦的耶!她捉著蓬乱的头发,又咒骂了声。
卷起床单裹住不著寸缕的身体,心情恶劣地走进与卧房相连的浴室里。
连同床单一起带进浴缸里,扭开莲蓬头,热气蒸腾的水柱冲刷掉隔夜残余的疲惫,但心情并未跟著转好。
十五分钟後,佳良从浴室里出来,身上只围著一条浴巾,湿发用乾毛巾包著。
弄脏的床单则泡在冷洗精里。
八点二十分,她还有十分钟可以换衣服。
迁就「天然灾害」期间所带来的不便,佳良换上暗色系的裤装。
她一边著装,水滴一边沿著发梢滴下来。
衬衫扣子扣到一半的时候,鬼门铃竟在这时铃声大作,叮咚叮咚,活像在催魂!她随手将一颗扣子塞进一个扣洞里,寒著脸打开屋门。
「Surprise!」
一个大大的笑脸迎面而来。
一开门,她便愣住了。从下床起便酝酿到刚刚的火气突然不翼而飞。
站在门外的男人戴著一顶棒球帽,大大咧开的唇畔挂著一抹阳光似的笑容,灿烂地扫去了佳良眉间的阴霾。
衬衫扣子在兵荒马乱中扣错了,但佳良浑然未觉。
「你是谁呀?有什么事?」下意识里认为把自己的恶劣情绪转移给一个陌生人并不妥当,她不自觉地压抑住火气。
发现来开门的人是一个陌生女性,棒球帽那一脸阳光似的灿烂笑容威力虽然不减,但脸颊上却浮起了淡淡红晕。他手里捏著一张纸条,看起来像是地址之类。
看著衣衫不整的她,他呐呐地开口:「对不起,打扰了,请问崔匀是不是住在这里?」
佳良双手叉在腰後,瞪著棒球帽看。「谁呀?你找谁?」
他那笑容太过灿烂了些,佳良觉得有点刺眼。
棒球帽重复道:「崔匀,请问她是不是住在这里?」
佳良皱著眉头,崔匀……是谁呀?她认识这个人吗?
用力在脑海里的名单搜寻,不料想到头痛。佳良摇摇头说:「对不起,这里没有这个人,你找错了。」说著,她甩上大门。
八点三十五分了,哎哟喂呀,再耽搁,九点的会议就要迟到了。
一大早就乱七八糟,心情已经够恶劣了,她可不想再被老板削。
匆匆用毛巾将湿发上的水滴吸乾,没时间吹头发,她直接将湿发束在脑後,外套往肩上一披,咚咚咚,跑到玄关处随意趿了双凉鞋,就要出门去。
等等,脑袋突然想到一件事,她咚咚咚咚跑回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台手提电脑。
正准备拉开大门,突然又想到一件事。
她放下电脑,咚咚咚跑进厨房,将船长的狗食从橱柜里拿出来,倒了满满的一盆放在地上,好让船长肚子饿的时候可以吃。
第三次,她终於成功地拉开大门,但是——
棒球帽站在她家门口,看见她出来,立刻露出他的招牌笑容。「请问……」
他有时间「请问」,佳良却没时间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