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以为自己有超能力可以害死他们,当克莉丝汀从阳台坠楼,当吉 尔斯挂在悬崖时,当马丁溺水在海中时,请问你做了什么让他们意外死去!」蓝 钦若逼问着。
「住口!」蓝提斯的脸恰似风暴来临的阴霾,他暴乱地挥开胡紫芛安抚地放 在他手臂上的手。
「如果你能保证自己从此不再胡思乱想,我可以闭嘴。」蓝提斯并未因为他 的动怒而拂袖离开,反而更冷静地说:「亏你还设计高科技武器!与其把这一连 串的意外归咎为天命,为什么不从科学的角度来看呢?意外坠楼、失足落崖、海 中溺水都是每天上演的社会新闻。」
「对!」胡紫芛机赏地拍手。
若不是因为她的情绪老被蓝提斯牵着走,她早该想到这一层的。
「每天上演又如何?他们上演在不同人的身旁!」蓝提斯没有提高音量,语 气中的愤世嫉俗却表露在语调之中。
「你真要被这些想法绑住一辈子吗?那些死亡只是意外啊!」胡紫接按住他 的双手,固执得不让他退缩,她有着义无反顾的决心。
「你在乎我吗?」
「不要在公开场合问这种问题。」他浓眉蹙起,不懂她想做什么。
「如果真有一些在乎我,给我一点机会破除你的迷障吧!」她微扬起下巴, 固执地说:「让我待在你的身边。」
「你——不许!」蓝提斯从她的眼中看到刚烈的决心。她想留在他身边,用 自己来证明那一切不过是他的臆测。但是——怎么能让她涉险,代价是她的命啊 !
「你还是在乎我的。」胡紫芛安慰地笑了。
蓝提斯瞪着她——她会死,如同其他人一样。那双深情款款的杏眼,仍然凝 睇着他,然而他眼中所见的却是以往一幕幕的死亡景象。
他用力一拍桌子,震动了桌上一只水皿中的玫瑰。脸上的戾气,足以让人倒 退三步。
侍者愣在几步之外,手上仍端着他们所点的食物,表情慌乱。
「我不会有事的。」胡紫芛半倾身,飞快地在他颊上印下一吻。
「你当然不会有事。」蓝提斯的脸毫无表情,口气淡漠。暗蓝的眼瞳发着亮 光,让人胆寒。「你不过是一个床伴、一个我打算共度春宵的女人,居然会自以 为重要、自认为占据了我的心。可笑!」
蓝提斯轻佻地用手指挑起她的下颚,在众目睽睽下吻住了她,「知道我为什 么要你吗?我想看看骄傲的女人在剥去自信后会是什么模样?」
胡紫芛脸色有些苍白,发抖的手置于他的肩上,「那不是真的。」
「在我找上你当心理治疗师时,你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你是这样敏感的 小东西。」他蓄意地侮蔑她,用他一贯刺伤人的无情方式,「别否认你美丽的唇、滑细的身子,也受到我的吸引。」
伤人,对他来说从不是件难事。
「你还有什么新词要说吗?」她勇敢地深吸口气,让自己不要因为他的话而 失去理智。他害怕啊!他害怕付出,更害怕她受到伤害!
蓝提斯望着她如白玉般的剔透五官,心又为她沉沦了几分。她向来都是聪颖 的。
这一刻,他承认自己的的确确在意她。然而正因为如此,所以——
「我没想到你也如此固执。」蓝提斯笑得阴冷。
不好的预感让胡紫芛打了冷颤。
「害怕吗?你有第六感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吗?」他迫人地说。
「你说吧!你打击不了我的。」心头虽不安,她却依然挤出了一个自信的笑 。
「很好。」他的手抚上她的眉间,这是最后一次在她不带恨的注视下如此碰 触她,「这些话我只说一次,毕竟也不是太光彩。我们第一次心理治疗开始前, 福斯坦打过电话给你,对不对?他告诉你关于我悲惨的过去,对不对?」
胡紫芛颤抖的双唇,双手紧紧地扯住自己的裙摆。她跨进的只是一场游戏吗 ?
「聪明如你,应该已经想到了我的计谋。你愈抗拒,我愈要你臣服。女人是 情绪化的动物,我那些刻意表现的伤痛,让你印象深刻吗?」
「不要说了。」接下来他会告诉她,他所诉说的梦境内容全是假的?还是会 告诉她,她所看到那些摄影画面,也是福斯坦在他的指示下开启开关的?
「这样就听不下去了?」蓝提斯冷笑。
「你们两个可以待会儿再吵。」蓝钦若举起手打断了蓝提斯的咄咄逼人,「 这是两位的家务事,而这里是公共场合,侍者已经在那头站了好一会儿了。先把 你们两个的东西吃完。」他点点头要侍者过来。
当那盘胡紫芛为蓝提斯点的海鲜沙拉被颤巍巍地放在蓝提斯面前时,胡紫芛 有些恍惚地笑了。
只是一盘沙拉完成的时间,世界就可以颠覆。
低下头,她把玩着装有玫瑰花的水皿,皿中的水正被阳光照得发亮。她仰头 看向外面的阳光,却意外地在对街二楼看到一管闪亮的枪管正伸出窗口,对准了 他们。
「小心!」她猛地站起身,扑向蓝提斯,撞倒了正放下蛋糕的侍者。
落地玻璃窗被打破的声音,让安全人员警备地冲向他们,而侍者则青白了脸 ,身子摇摇欲坠。
「不!」蓝提斯狂野地大吼,抱住怀中的她。
不要用这种方法惩罚他!
「原来被子弹打到是很痛的。」直流而出的鲜血让她没有力气移动,肌肤被 穿透的刺痛几乎让她失去意识。
在最后一丝思绪即将失去以前,她仰起头想告诉蓝提斯她的在乎,却看到他 张乱而发狂的眸。他担心她!
「你——」胡紫芛举起手想碰触他,却被一阵灼热痛楚贯穿全身。
她晕倒在蓝提斯的怀中。
「不许你死!」蓝提斯大吼,抱起她往前走。走动之间扯动了桌巾,滑落了 一地的食物,沙拉残渣混淆着她的鲜血,一如魔鬼的祭品。
蓝钦若跟在蓝提斯身后,回头捡起那朵被淹没在玻璃碎片中的玫瑰,放入他 上衣的口袋中,他的唇边漾起一抹微笑。
***
「她为什么还没醒!」蓝提斯像头受伤的狮子朝着蓝钦若暴吼。
「应该快醒了,每个人对麻醉药的接收程度不一。有些人比较不易清醒。」 蓝钦若把玩着随身携带的瑞士小刀,若无其事地说道。
「她要不要紧?」蓝提斯用力地吸了口烟,踢了下桌子,文件掉了下来,正 好与一地的烟蒂做伴。
「你已经问第三次了。我也不介意再告诉你第四、五、六次,胡紫芛没事! 否则我这外科大夫的招牌就砸在这里了!」蓝钦若笑着拿过蓝提斯手上的烟,「 对空气不好,对你不好,对她也不好。」
「她闻不到的。」蓝提斯苦涩地说,「她甚至还没醒!」
蓝钦若看向胡紫芛目前所躺卧的无菌手术室,又挑了下眉。「海神号」令人 咋舌,一流的防禦系统、一流的设备装潢,甚至有一间无菌手术室。蓝提斯这家 伙跟小时候一样,还是个完美主义着。
「老弟,她醒来以后又如何?你不是一样要赶她走。那又何必这么担心?」
「她差点没命!」蓝提斯苦恼地用手顺过自己的发,看着自己的手,彷佛上 头仍残存着她的鲜血。「子弹差一点就打到大动脉,要不是她的心脏位置异于常 人,这条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