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媛媛怎么了?她不像兰若,她身体一向挺好的。”
连秋月侧过身子,才看了朱媛媛一眼,脸色立刻大变。媛媛受了伤,而且……
“她怎么会中这么重的毒?”她惊叫道。
“划伤她的剑上抹了毒药,”秦穆观退开身子,让她替朱媛媛把脉。他无法不相信这个女人,他送给媛媛那只古玉指环的事,连他母亲都不知情。
“她是不是有呕吐的现象,而且四肢抽搐?”连秋月的脸色大变,媛媛中了滔天帮的“银雪”之毒。
“没错,”秦穆观激动地望着她,心里燃起一丝希望,“大夫无法止住毒性的蔓延,我已经要人找江君过来了。”
连秋月瞥了他一眼,“江君的医术是我教的。”
秦穆观心头一动,从天而降的惊喜让他身体颤动了起来。这一刻,他承认自己是害怕的。他害怕失去媛媛,害怕她就这么死去。
“扶丫头起来,”连秋月自怀中掏出一只牛皮小包,里头包着数十支针灸用的银针。“她中了银雪之毒,这种毒会自伤口处蔓延至胃部而后转至四肢百骸,普通人一沾了这毒,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不过媛媛自小被冷蝶逼着吃了不少毒物的解药,身子多少有些抗毒性,所以才没有立刻死去。”
“银雪不是水中月惯使的毒吗?”正扶起朱媛媛的秦穆观又是一惊,“媛媛怎么会犯上水中月的人?”
“水中月”是个神秘组织,组织内净是杀人不眨眼的美丽女子。水中月挑选富裕而又好女色的男人为下手对象,而这些专事谋杀的女子,在与男人交欢后,会选择一种恶毒来让这名男子死无全尸。
连秋月点了她的心脉大穴,“她如何能不犯上水中月的人?刘明蝠想和秦家联姻,但你却坚持要娶媛媛。”
“你是说水中月的背后指使人是刘明蝠?”秦穆观震惊地问。
“你以为他那些惊人的财产是凭空而来的吗?”连秋月冷笑了两声,“解开媛媛的上衣。”
秦穆观没有犹豫,在他己认定朱媛媛是他的妻子时,为她宽衣并不是悖礼的事。
连秋月抽出一根银针刺入心俞穴与肾前穴,而后拿出一柄小刀,笔直地朝朱媛媛的后背划下——
“你想做什么?!”秦穆观乍然伸出手挡住那柄小刀,锋利的刀刃在他手上划出一道血口。
他防备地瞪着连秋月,护着朱媛媛的后背把她整个人拉入怀里。他手上的血在朱媛媛雪白的肌肤上留下痕迹,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相信我,我不会害她。拿刀子是要划开她积在后背几处穴道中的毒血,否则她连一个时辰都捱不过。”
秦穆观看着连秋月的眼睛,将朱媛媛的身子推回原来的位置。
连秋月再次举刀朝她后背划下,一刀、两刀、三刀、四刀,四道划在朱媛媛背上的刀口,缓缓流出深黑色的血。
秦穆观的拳头握得死紧,脖子上的青筋也隐隐抽动着。他希望能代媛媛受这些痛苦。
“这是江君针对银雪而炼制出来的回生丸,一年才能炼得三颗,除了冷蝶那种特殊体质外,一般人吃了都会有驱毒的效果,服下回生丸并配合我以针灸排毒血的方式,她会没事的。你现在立刻把药丸喂媛媛吃下。”
连秋月把回生丸递到他手中,发现他额上冷汗涔涔,“媛媛会没事的,她打小福大命大,这回不也正好遇见我吗?这代表了她命不该绝。毒血约莫还要流上两个时辰,你可以合眼休息一会儿。”
“为什么要让媛媛来骗我?为了秦家的财势吗?”
秦穆观敛去所有的表情,直勾勾地望着连秋月,想知道她的居心为何,“如果媛媛因我而死,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看来,你还不知道所有的事。”连秋月盘起腿为朱媛媛疗伤,她的脸上泛起回忆往事的沉痛神色。
“我知道她不是真的朱媛媛,她欺骗了我,这就够了。真正的朱媛媛呢?死在那场大火中了吗?为什么媛媛会有玉铃铛?你们又是如何知道朱秦两家的事情呢?”秦穆观蹙起浓眉,黑眸之中有着恼怒与猜疑。
他不喜欢成为被利用的对象!
“如果你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欺骗你,你只会为她感到心疼,告诉我,你在意的是她不是媛媛这件事,还是在意她的欺骗?”
“我在意的是她的欺骗,至于她是不是朱媛媛,现在已不是重点,她是,我爱她;她不是,我依然爱她。”秦穆观低头看着怀中无血色的人儿,只觉得心疼。
丫头替自己挑了个好丈夫,连秋月欣慰的笑了,“听好了,这并不是个好听的故事。所有的欺骗,要从十年前说起。你知道刘明蝠这个人,也知道他是水中月的幕后指使人,等我说完往事后,你会知道他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
朱媛媛踮着脚尖偷偷摸摸地跑到屋外的长廊,圆圆的眼瞳睁得大大的,稚气犹存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天啊!她看见了什么!
原先她想去吓一吓江君,没科到门才推了一道小缝,她就被里头的景象吓呆了。
男人怎么可以亲男人呢?
朱媛媛捂着怦怦乱跳的心口,余悸未定地在荷花池畔坐了下来,拉着两条长辫子,
她对着池里的残荷发起愣来。
恭大哥怪怪的,荷花在这种风大天凉的地方怎么开得好嘛?
一年四季都种着残荷,不觉得怪异吗?
怪归怪,她也在恭庄的这处别业住了快一个月了。
秦大哥怕她再遭到攻击,因此在她尚未清醒前就让她及师父坐上马车,直奔恭大哥在益州的这处别业——荷园,江君和恭大哥正在离荷园的不远处参加武林大会,她和师父待在这里,安全上是无虞的。
事后想想,她的这条小命也真是福大命大,她们经过了近十天的车马劳顿,才抵达这处植满了不开花的荷花别业。真不敢想象,如果她中毒时,真要等江君来救的话,她的小命早就完蛋了。
“难怪师父老说我傻人有傻福,”她无聊地咬着辫子,一如过去几天一样地喃喃自语着,“秦大哥怎么不来看我呢?他真的这么忙吗?还是……他再也不理我了?”
师父说秦大哥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所以不理她也是正常的吧。
“他不会娶刘宛柔了,那他会不会娶何心瑜呢?”她委屈地抱着双膝,心里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想秦大哥,好想、好想,可是她不敢要求任何人带她去见秦大哥,因为大家都很忙。
当她和师父抵达益州时,武林大会已经展开了数日的盟主宝座争夺战,江君在武林大会中博得了“神医”的美名;冷蝶姐姐身中蛊毒被关在铁笼牢房里,刘明蝠就是那个害冷蝶姐姐中毒的罪魁祸首。
师父以她十年的功力救回冷蝶姐姐的一条命,同时应允贯石帮帮主沈拓野与冷蝶姐姐的婚事,师父私下告诉她,一个愿意为心爱的女人牺牲十年功力的男人,该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夫婿。
婚事只待冷蝶姐姐养好身体后就要举行了,以沈大哥的身分,婚礼的热闹是可以预期的。
光是这一段故事,她就可以跟秦大哥说上一整天。
如果秦大哥愿意听的话,思及此,朱媛媛叹了口气。
她拿出挂在颈上的古玉措环,放在颊边摩挲着,如果秦大哥知道她昨晚答应江君的事,会不会很生气,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