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拓野腹背受击之际,樊冷蝶整个人朝他飞扑而去,用她的身子替他按下银丸的攻击。
“轰”地一声,银丸在樊冷蝶的肩上爆了开来,她火红的衣裳在夕阳中燃烧成另一道火焰。
“笨蛋!你为什么靠过来!”沈拓野直接用手掌盖住她肩上燃烧的火焰,古铜色的脸庞上写满了焦虑。
黑衣人听到沈拓野的话后,紧紧抱住自己的头,身子摇摇欲坠地晃动了下。这句话好熟悉啊!
“你的手……”樊冷蝶看着他的手,身上与心口的痛让她留下了眼泪。
“可恶!”沈拓野在看清楚她肩上烧灼的伤口后,一个回身便射出他放在长靴中的小刀。
“啊!”黑衣人闪避不及,小刀射中胸口,黑衣人惨叫一声,整个人趴倒在地上。
远方一声笛声传来,黑衣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手捂着胸口,以令人咋舌的速度直往笛声的来源奔去。
“可怜啊!这个黑衣女子受人控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没发现她的双眼无神吗?”樊冷蝶的话成功地阻止他的追捕行动。
“刘明蝠不能换些花招吗?”沈拓野铁青着脸,掏出一只药瓶,小心翼翼地为她上药,“你还好吗?”
“你的手不要紧吗?”她轻声地说,身子软软地偎向他。“别生气了。”
他额上的青筋隐约地鼓动着,目光狠狠地注视着她,“我怎能不生气?万一暗器击中的是你的要穴呢?我现在抱的就是一具尸体了,你懂不懂?”
“刚才那种状况,总有一个人会受伤,或者变成尸体。”樊冷蝶举起未受伤的手抚摸着他的脸,“我希望那个人是我,不是你。”
沈拓野瞪着她,突然把头埋到她的颈间。
他该拿这个女人怎么办?
黄沙滚滚,寒风如刀,胡笳声四起。
艳阳之下,数十顶帐篷在平坦的黄土地上一字排开,主帐篷上挂着一面飞舞的红色大旗。
中原,西域诸大帮帮主皆列席于主帐篷内,围成环形而坐。
而那些坐在帐篷正中央的贵宾,则是前来担任武林大会的见证者,有恭庄的恭成人、靖王官法昭以及几位长者,除了青龙山庄的秦穆观因有事未到外,其它受邀者全数出席。
“安分点。”沈拓野瞪了身旁的樊冷蝶一眼,要她把倚着他的柔软身子坐正。
江湖儿女对于男女之防的要求原就不高,帮主亦偶有女子担任,因此樊冷蝶要求列席并不会显得太突兀,只是……
沈拓野微眯了下眼,目光森冷的朝四周一瞪,帐篷内近十双眼睛怯怯地移开隔着在樊冷蝶身上的视线。
“我哪不安分了?”她身上的香味再度传入沈拓野的鼻尖,她的身子软软地偎着他的肩侧,慵懒地扬起如花的娇笑,又成功地拉回好几道惊艳视线。
“坐好。”沈拓野大手绕过她的纤腰,硬是把她的身子拉直。
“哎呀,好疼哩。”樊冷蝶蹙着眉,表面娇嗔实则带怒地拧了下他的手臂。
让她靠一下又怎样嘛!
好不容易,兰若、江君都来参加武林大会,几个人聊了一晚,她今天自然会累一些,不过,可惜媛媛没来,不晓得发生什么事?
“早要你在帐篷里养伤,没人要你跟来。”沈拓野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既然要来,就不许喊一声疼。听长老说话。”
昨夜为了她彻夜与别人长谈,他已经发了一顿火,今早她居然还不识相地硬是要跟来参加会议。
女人,宠不得!
“这个长者的话十句有八句是废话,说来说去还不是要大伙忠心爱国。大伙只是给他一个面子罢了,谁要他曾经是兵部尚书。”她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道。
“坐好。”沈拓野皱着眉,不再理会她。
樊冷蝶无聊地挑了挑眉,这男人在外人面前老是摆出帮主的威仪样。思及此,她突然黯了神色,不再言语。
“找个瞎子来做见证,有没有搞错!就算他是恭庄的庄主,还是个瞎子,能拉出个什么屎来!”
突然,一串不客气的评语在帐篷中响起。
静寂的帐篷内猛然嘈杂了起来,许多人藉着说话来表示自己不曾听到熊祥的恶意批评。
恭庄的财力雄厚,没有几个人敢持恭成人那头暴躁老虎的须。
樊冷蝶抬头看了恭成人一眼,这是她第二次见到恭成人,内心的震撼却不曾因此而减少几分。
恭成人有一张清俊更甚女子的脸孔,但那白玉温润的面孔却被嫉妒的恶鬼划上一道红色的伤痕。伤痕从左额、眼睛直到脸庞。那样美貌与那么不协调的伤口,在恭成人脸上形成一股阴森,而这股阴森甚至弥漫了他一身,凡接近他的人莫不因为他周遭寒凉的气息而打冷颤的。
只有江君能接近他吧!樊冷蝶暗忖。
她看出江君眼中的不悦,拿起桌上的茶轻吹了吹,然后把茶送到他唇边,好声好气的说:“爷,有空就吃些点心,喝几口茶。现在好戏正要开锣哩!一个看不见的人坐在上座,而身体健全的人却只能坐在末座,您说这好不好笑啊!”她的眼睛有意无意地往熊祥的方向瞟了一眼。
反正,她现在也没什么好忌惮的。
“人盲总比心盲好。”江君站在恭成人背后,面无表情地朝回了熊祥一句。
他一开口,樊冷蝶立刻抬头看向恭成人。
江君替这个男人说话哩!
她认识的江君向来只护着自己人,对于不相干的人即便是老弱妇孺,他也不会多顾几分的。
“瞎了就是瞎了,说那么多做什么?”熊祥丢不起脸,大声吼了回去。
“一个人的聪明才智和他是否看得见,根本是两件事。恭爷名声卓着,谁见了他都得尊称一声,而你不过是个坐在帮主身后的无名小卒。”江君并未刻意提高声音,平稳的语气反而赢得更多人赞同的点头。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这个瘦巴巴的干瘪三专门站在人家背后放冷箭!”一见四周没人帮腔,熊祥语气凶恶地回嘴。
“爷,江君明明坐在恭大爷旁边,为什么会有人说江君专门站在人家背后放冷箭?其实这里坐在帮主后头的,不就那几个吗?熊大爷同样坐在滔天帮帮主的后方,这祥是不是叫放冷箭?”樊冷蝶腻着沈拓野娇滴滴地问道。
“够了。”沈拓野伸手阻止她说话,起身朝恭成人礼貌性地点了下头,“成人兄大人有大量,想来不会为这种事计较。”
“既然沈帮主开口,我怎么好意思和一个小人计较呢?”恭成人准确无误地朝沈拓野所在的位置开口回道。
恭成人凭听力认人的准确感,让周遭人不免猜疑起他是否真是瞎子,就连熊祥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熊祥失言了。”欧阳无忌终于出声。
“贵帮副帮主没说错,我的确是个瞎子。”恭成人依然紧闭着眼,白皙的面容上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不过你可以告诉你们副帮主,他的命不会比我这个瞎子活得久。我闻到他那个方向传来阵阵尸臭味,要他尽快替自己准备一份棺木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发了一阵寒,接着目光全飘到了熊祥脸上。
熊祥一拍桌子,脸色涨红地跳起身,“你这个瞎子嚷嚷个什么劲!闭上你的瞎眼和臭嘴。”
“恭成人本来就是废人一个,这样的废人,想来也不适合和滔天帮合作。我想,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终止恭庄和滔天帮的保约。”恭成人冷笑一声,再次对沈拓野说:“如果沈帮主不嫌弃我是个瞎了眼的废人,不知贯石帮是否愿意承接恭庄的保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