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夜叹了口气,再度陷人自己的思绪之中,浑然不觉两行清泪已滑落脸庞。
「三夫人?」一句试探性的叫唤打断了柳子夜的沉思。
柳子夜立即伸手拭去了泪水,抬起头来望向站在身边面容和善,且有着一双睿智眼眸的老妇人。她亲热地拉着妇人说道:「你一定就是仞霄的奶娘了。」
「三夫人,叫我白大嬸就行了。」白大嬸笑嘻嘻地看着柳子夜,这样明媚动人却又温柔无比的可人儿,难怪少爷如此珍视了。连她一个下人,柳子夜都能亲切地拉着自己,这女子必定如少爷所说的一般美好。
「白大嬸,你就叫我子夜吧。我其实不需要照顾的,可是我好高兴有你来陪我,这样我才能更了解身为韋家媳妇所应有的举止进退。」和蔼的白大嬸让柳子夜想到自己的娘,所以虽是初次相见,柳子夜却觉得十分亲切。
「尊卑有别,我不能叫你的名宇,三夫人。」
「可是------」柳子夜欲欲言又止。
「三夫人,直说无妨。」白大嬸好奇地看着柳子夜,称呼她为三夫人是一般的礼数啊!「可是,我觉得看到你就好像看到我娘一样,如果我娘叫我三夫人,我一定非常非常不习惯的。」
白大嬸眼眶一红,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你娘真好命,有这么一个乖巧的女儿。而我……」
「白大嬸……」柳子夜攬住了白大嬸的肩膀,用拥抱安慰她。
「子夜,药端来了。」郑玉自门口走入,「白大嬸,你怎么在这边?」
「大夫人。」白大嬸向郑玉问了声好。「我以后都会留在风清院陪三夫人的。」
郑玉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稍微变了一下,但随即又笑逐颜开地说:「那以后我就可以常看到白大嬸了。子夜,快趁热把药喝了。」
柳子夜上前接过郑玉手中的药汤,正打算饮下之时,白大嬸上前阻止了她,「这是什么药?」略懂草药的她直觉地问道。
柳子夜还未开口,郑玉即有些紧张的说「这是沁雪两个月前拿给我的药,她说这可以调养身子,让我快些有小孩,而我想我大概无法生育了,所以才拿来给子夜。药有问题吗?」
白大嬸没开口,沾了一些药汤送入口中,脸色愈来愈难看,「太过分了!」她气愤地将药端到窗前一洒而尽。
「大嬸,药有问题吗?」柳子夜问道。
「这根本不是助人怀孕的,这是娼妓用来防止怀孕的药!而这种药喝多了,会使女子完全失去生育的能力。」
「天啊!」柳子夜震惊地跌坐在椅子上,不敢置信地看着白大嬸,彷若她从口中吐出了蛇蠍似的。
而郑玉则更为不安地癱靠在墙上,口中喃喃地说「我还以为沁雪开始真心喜欢我了,我也一直以为那个药有用!因为我吃的时候,常会有昏沉欲呕的感觉。我想只是因为相公不常来找我,所以我才没法子怀孕的。」
「这种药的确会使人有类似怀孕那种昏沉欲呕的感觉,因为这种药具有毒性。」白大嬸转身往门口走去,「不行,我得去稟报老夫人。二夫人太不像话了!」
「求求你,不要!」郑玉忽然紧扯住白大嬸的衣衫,「求求你,别告诉娘!」
白大嬸和柳子夜納闷地看着泪流满面的郑玉,疑惑着为什么郑玉这么紧张,难道……为了減轻自己的不安与怀疑,柳子夜首先开了口:「大姐,你先别哭,怎么一回事?」
「我真的不知道这药是害人的,子夜你要相信我!我那么喜欢你和我作伴,我怎么会害你?」郑玉原本拉着白大嬸的手转为拉住柳子夜。
「大姐,我相信你。」柳子夜在心中斥责自己的多疑,郑玉不可能者她的,她是这么良善,这么单纯,她不会害自己的。
「敢问大夫人为何要阻止我?」白大嬸冷静地问。历练丰富的她认为郑玉阻止她前去告诉韋老夫人一定有原因。
在柳子夜的安慰下方止住哭泣的郑玉,闻言又落下珠泪,「你们有所不知。去年,沁雪向娘说她有一副耳坠不见了,她说是我偷的,因为那天我正好戴着那副耳坠!但那不是我偷的,那是沁雪拿来送我的!可是沁雪硬说是我偷的,所以娘对我很不谅解。」
「你为什么不向老夫人解释?」白大嬸仍有些怀疑。
「娘一向比较疼沁雪,她不相信沁雪会说谎。而由于娘认为这是家丑,所以除了我们三个外,连相公都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你们去告诉娘这件事,娘一定不相信我,她一定认为我是因为嫉妒而想害子夜。可是那真是沁雪拿给我的!求求你们别告诉娘,不要在娘对我的态度好不容易改善许多之时,再打坏我的名声。」郑玉泣不成声地哀求道。
「大姐,我们不会说的。」柳子夜搂着郑玉的肩,「可是你要小心,沁雪正因我入门的事,而对你怀恨在心。」
「我会的。我想现在的你才要……」郑玉吞吞吐吐的。
「大夫人的意思是要你小心,二夫人的怨气很可能会出在你身上。」
「我想她不会如此大胆的!」柳子夜坚定地说。
* * *
柳子夜没想到隔日花沁雪就找上她的麻烦了。
一早,她的昔日邻居陈明由于父亲病重,放前来向她请求帮助。而当柳子夜正在后门安慰陈明时,却被花沁雪撞见,她不由分说地扯住柳子夜,狀告到韋老夫人那里。
「娘,你一定要教训这个不守妇道,不安于室的女人。相公才出门几天,她就在后门和一个男人卿卿我我的。」花沁雪尖细的嗓音回响在厅堂之中。
「你不要含血喷人!」柳子夜气愤地駁斥。
花沁雪挑着细细的眉,刻薄地道:「怎么,恼羞成怒了? 敢做就要敢当!娘,你不知道,她和那个男人亲热得不得了,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子夜,你过来。」韋老夫人慢慢地开了口,看着这个温婉的孩子走到自己面前,「这是怎么回事?加雪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和男人在后门谈话?」
「我是和一个男人在后门谈话没错,可是那是--柳子夜话未说完,即被花沁雪打断了。
「娘,你看她自己都承认了。我们韋家怎么能有这种不知耻的女人----」
「沁雪,你闭嘴!我正在和子夜说话。」韋老夫人发现自己对这个驕纵成性的二媳妇愈来愈不满。沁雪只会抱怨,而她的抱怨多得令人厌倦。相形之下,郑玉和柳子夜的和善更让人满意,更别说郑玉和柳子夜还毫无芥蒂地相处甚欢。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子夜,你继续说。」
「那是三夫人以前的邻居,为了父亲的病来向三夫人求助的。」白大嬸冷冽的声音自门口传入,同时眼光凌厉地看向花沁雪。
「邻居?鬼才相信。」花沁雪不悦地冷哼。
白大嬸转头向韋老夫人说明当时的情形,「当时,我和大夫人正坐在面对后门的亭子中,所以若是三夫人有什么不会宜的举动,我们不可能没看到。我们只看到二夫人匆匆忙忙地从松园的方向过来,然后就一把扯住了三夫人往这来。老夫人,我跟了你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我是不说假话的。」
「原来是误会。沁雪,向子夜道歉。」韋老夫人严厉地下令,她不允许家中有任何不和睦的情形出现。然而花沁雪并未道歉,反而兇恶地瞪着柳子夜,「柳子夜,我恨你!我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