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带她去红磨坊。在十九世纪。这地方成为欧洲艺术家心目中的胜地。
美丽风车上的长叶片,是最引人注目的地标。许多喜爱艺术,或为艺术而活,却无法受到官方认可的人们,终于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和位置。纵使他们仍登不上红磨坊的排行榜,但他们已心满意足了。
「巴黎真的是让人情有独钟啊!」她感动不已道。「谢谢你带我来玩,还带我看了许多美景。」
「妳是我的妻子啊!不带妳,要带谁呢?不找妳作伴,要找谁呢?」他耐人寻味地说道。
她娇笑着,突然觉得有个婚姻,有个丈夫在身旁,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好的事。
一连好多天下来--他几乎每天都会赚进很多的钞票。也每天都带她去吃大餐、看电影、逛大街。有时他甚至在中午的时候,就出其不意的出现。他总是说他想她,离不开她,而且怀孕的她,又确实需要人陪。
他总会带她到巴黎四处乱逛。
他们渐渐地陷入了恋爱般的甜美世界。
原本她觉得她最美的世界有了瑕疵,而他却又再次筑起她完美的世界。
他带她去奥赛美术馆,这是号称最美的「欧洲博物馆」,无数的世界名画在此展出,在观赏了梵谷的真蹟画作后,他坎坷一生却不服输的生命力,在画里展露无遗,令蕥蓎不知不觉地流下感动的泪水来。
他知道她喜欢欣赏画,便又带她去罗浮宫。昔日这座固若金汤的城堡,现今已成为收藏大量史物和艺术品的美术殿堂。
他们也去了阿尔市场区,这是巴黎最古老的街区之一。他们到跳蚤市场去蒐购古玩物,让她玩得不亦乐乎。
他也带她到阴森的地方,感受鬼哭神号的滋味。那就是巴黎裁判所的附属监狱。
这里有着许多的历史回忆,引领人们去回顾法兰西那段遥远而充满动盪不安的难忘岁月。从十六世纪起,这里就一直是国家监狱,在法国大革命时,数以千计的市民被关在这里,然后沿着阶梯送上断头台。如今虽然人事全非,但心地善良的蕥蓎,仍不禁为枉死的人们祈祷,希望他们能好好安息。
他带她看遍真实的巴黎风貌。
每天晚上,他们旖旎缱绻,享受一切缠绵。能拥着他入睡,她觉得心里有着莫名的满足。
不过,当有一天柏烈愁眉苦脸的回家时,蕥蓎觉得她幸福的童话世界彷彿又消失不见了。
「我没有钱了。」他老实道。
「为什么?」她睁大讶异的双眼。
「我今天输了很多钱。」他有气无力道。
「什么?」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更不敢想像,难道……「不过,别太担心,这是机率问题。」他有些恼怒道。「是我不小心算错了机率,才会全输光了。我保证,明天一定可以拿钱回来。」
「你究竟在说什么?」见到他时的欣喜,顿时Down到了谷底。「你每天出门难道都没有去上班吗?」
「为什么要上班呢?」他反问道。「上班好吗?」
「你在说什么啊!」她忍不住叫了起来。「你不是去上班,那你究竟是去哪里?」
「我……」他似乎有口难言,还是一言难尽?
「你该不会是不务正业吧?」
「我没有。」
「你的职业是--」她直截了当地问着。
他咳了咳,轻轻说道:「现在是无业遊民。」
「这就是了!」她气得嘟起了嘴巴。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啊,现在失业的人这么多!」他们极力辩驳着。
「是啊!」她刻薄道。「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幸福不是用钱可以买得到的,快乐也不是用钱就可以获得的呢?」她轻经抚摸着肚子。「那孩子呢!孩子出生后,不用花钱买奶粉吗?」
她逼自己冷静,既然当初是为了孩子、才嫁给他。现在,她也要为了孩子好好地跟他沟通。
「你有想过要找分正经的工作,养我和孩子吗?」她质问着。
「没有。」他干脆地答道。
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
「我为什么要找工作?我靠赌博,一次就赚进上班族的好几倍收入。」他迷人的眼珠闪烁着胜利的光芒。「这种工作既轻松,回收又快。」
「什么?」蕥蓎差点没有昏过去。「你是赌徒?」
柏烈毫不避讳道:「是的。我靠赌博赚钱。靠精湛的赌术赢得一切。」
这噩耗狠狠地重击了她。
「你不配娶我!」她大小姐的刁蛮脾气顿时发作了起来。「我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很难想像我竟然嫁给了一个赌徒?」
「这职业没什么大不了的啊!」他振振有辞地说着自己的人生观。「这世界上哪一个人不是在赌?赌命中注定或是赌战胜命运。买乐透彩不也是光明正大的在赌?我也可以赌妳肚子里的宝贝是男是女?」
「错了、错了。我根本瞧不起你!」她摀住耳朵,不想听到他的歪理。
「你是我的耻辱!」
当她说出最后两个字时,没有看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痛。
这句话彻底伤了他的心。
他不着痕迹地强颜欢笑,故做恍然大悟般地点头。「妳希望妳的丈夫很富有,或是有一个很好的头衔,而不像我是一个一无所有的赌徒。当妳发现我不符合妳的愿望时,就成了妳的耻辱。」
「不是。」毕竟她不是那么现实,又唯利是图的女孩子,她还是重视精神生活的。「我只是要我的丈夫是个争气的人。」
「争气?」真可笑,他其实就是个唯我独尊、傲视群雄的人物。
「我的要求过分吗?」蕥蓎理直气壮道。「我相信全世界的妻子都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争气的,你有什么理由要求我跟她们不一样呢?你这样让我很没有安全感,我看不到未来啊!你能忍受孩子有个赌徒的老爹吗?」
她希望他能问问自己,他能接受孩子是个赌徒吗?
「滚!」她居然又赶他出门。她兇巴巴地吼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等你想清楚了之后再说--」
「错了!」他冷笑的模样,居然让她头皮发麻,那是她不曾看到过的一面,他似乎戴上了面具,成为一个冷血跋扈的人。
一直以来,他究竟在逃避什么?
他不愿意回到过去的他,因为贝柏烈三个字对他而言,根本就是武器的制造者,一名杀人的刽子手。可是,为了蕥蓎、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妳能想像每个人都很羨慕妳,但实际上妳却痛苦万分的心情吗?」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反问着。
「不可能有人羨慕赌徒生涯的。」她嗤之以鼻道。
柏烈报以无奈的微笑。「也对。或许生活中的阳光与小雨,都是再自然下过的事。我该面对自己了!」
她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关上门后,已经气得七窍生烟的她,又兇悍地把他的日常衣物,从阳台上丢下去--这算是再一次的分手吗?
算了!她何必欺骗自己呢?
把他的衣物丢光光是怕他没有衣服换洗。其实她很担心他,而且在乎他。
可是她只要大小姐的脾气一发作,就会说狠话、做狠事。而事后又往往后悔不已。
她摸摸肚子。
孩子、孩子!怎么办呢?你居然有个不争气的爸爸……
第四章
没有他的日子,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过了好多天。
与柏烈相处时,她不得不承认她的欢笑多了、快乐也增加了。她很久没有再想起不愉快的过去,每天的生活都愉快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