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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加护病房中观察。”

  “不!”深深的吸了口气,桑怀哲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恶梦,一切会在一觉醒来之后消逝的,只要醒来,恶梦就远离了。

  李佩茹幽幽的叹了口气,才像打气般的在桑怀哲手上一握,“走吧,咱们去看他。”她忍住了心中的话,也许,这是在他尚有呼吸的最后一眼了。最后一眼?她多么希望不是。

  再度的深吸了口气,桑怀哲把盈眶的泪水逼回去,然后告诉自己,不管事情如何,不许自己脆弱!她一向不都是最看不起脆弱、经不起打击的人吗?



  “怀哲。”看她的样子,李佩茹有些担心。

  “我没事。”现在是聂煊最需要她的时候,若连她都如此软弱不堪,怎配当他的精神支柱?“走吧,咱们去看他。”她昂首挺胸的迈开步伐。

  来到加护病房外的走廊时,桑怀哲意外的看到外头站了许多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在五、六名警察中,有一名穿着便服的俊秀男人立在其中,他突出的身高如同鹤立鸡群般的显着。

  那名男人有着和聂煊神似的俊美模样,甚至连身高、体型都差不多,只是聂煊的神情常是带着玩世不恭的讥讽笑意,而这名男人却是令人望之生畏,从他身上,似乎感觉不出一些些的温度。

  桑怀哲再仔细一看,发现那男人的怀中有一名正哭得伤心的老妇人,那妇人是和她有过数面之缘的聂夫人。

  桑怀哲和李佩茹一走近,聂夫人看到她们,立即又对着桑怀哲哭起来。



  “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要我的儿子受这样的伤害,那些黑道分子……真是无法无天!”

  “伯母。”桑怀哲被聂夫人哭乱了心绪,伪装的坚强面具摇摇欲坠,她咬着唇,试着平静情绪。隔着加护病房的玻璃,她看见全身缠着绷带的聂煊,若不是号码牌上有写明名字,她根本认不出那名全身百分之七、八十全缠着绷带和纱布的人是他。

  “医生说……煊儿还要再观察几天才能确定他是否醒得过来。”聂夫人似乎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怀哲,你不是医生吗?也许……也许你医术高明,可以……可以让他马上醒来?对不对?听说你是耶鲁高材生,你一定可以!”说着,她又指着旁边那高大男人,“一定会帮我忙的,是不?哪像他,出自名医学院,顶了个医学博士啥用?连自己的双胞胎弟弟都无法救。”

  那名男人正是聂煊的孪生哥哥——聂雨。听母亲这一说,他仍是面无表情。

  “怀哲,你一定有办法救煊儿的,是不?”

  “伯母,我是妇产科医生。”虽然她多少也懂得一些其他科的东西,但那终究不是她的专长。

  “连你……也救不了他了吗?”聂夫人又绝望的哭起来,“不!谁来救救我儿子!”她歇斯底里的痛哭起来。

  聂雨为了怕母亲伤心过度,向院方要了一支镇定剂为她打了之后,扶她到一旁休息。

  安顿好母亲之后,聂雨淡淡的对桑怀哲说:“对不起,家母失态了。”

  桑怀哲摇了下头表示能够了解聂夫人此刻的心情。眼光从方才到现在,一直都在聂煊身上的她喃喃的说:“不知道方才医生怎么说?”除了方才聂夫人透露的——尚未脱离险境,仍在观察中之外,对于他的病情,她一无所知。

  “他若能醒来,仍有下半身瘫痪的忧虑。”聂雨说。

  他的话像一把刀直扎桑怀哲胸口。下半身瘫痪?天!不由得,她心痛的闭上了眼。

  若情况真如此糟,叫聂煊怎么活下去?他是一个那样俊秀、那样自信、自负的人,在他拥有近乎完美的一切之后,老天何其残忍的又夺走了他的完美?

  她爱他,无论他变成什么模样,都不会改变她对他的爱,可是他呢?她没勇气往下想。

  第九章

  曾经他是那样喜欢阳光的人,如今?

  “妈,帮我把窗帘拉上!”在昏迷了六天之后,在昨天半夜,聂煊终于恢复了意识。

  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回来的他本该高兴的,可是……当他无意间听到医生和母亲谈论着,他醒来后可能要面临下半身瘫痪的命运时,重生的喜悦在他心中一扫而空。

  下半身瘫痪?也就是说……他的后半辈子要和轮椅那既可笑又滑稽的东西相依为命了?老天!那他不成了个大怪物了吗?笑话!老天竟然和他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煊儿,难得好天气,为什么要把窗帘拉上?”聂夫人小心翼翼的问,打从他昨天知道可能将下半身瘫痪的事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

  “我不想看到阳光。”他脸色沉了下来,心中想着,难得好天气,让大伙儿把他当怪物看个够吗?真是讽刺!

  聂夫人无奈,原本为着儿子捡回一条命高兴,谁知醒来后的他简直和从前判若两人,从前的他顽皮、爱闹、没个正经,而现在却深沉、阴森得令人感到害怕,虽是为人母,她真猜不透他,从前就不甚了解,现在更是不明白。

  拉上窗帘之后,听到房门外有人叩门,她喊了声,“请进。”

  推门走进来的是桑怀哲,她带了束香水百合来探望聂煊,她是方才由聂夫人通知才知道聂煊醒来的事。

  “嗨,干啥一脸不认得我的模样?”聂煊已由加护病房转入一般病房,这种安心的喜悦令桑怀哲脸上总算有了笑容,可是当她看到他用着冰冷的眼神看着她时,心情又不自觉的低落下来。

  “谁要你来的?”聂煊不悦的把眼光从她身上移开。

  “呃……你们聊聊,我到外头买些东西。”聂夫人为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心想人家说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也许经由和怀哲聊聊天之后,煊儿能开朗些。

  桑怀哲感受到聂煊的冷漠,不知所措的想着心事,直到最夫人把门带上,她才回过神。

  觉得两人独处一室总不能不说话,于是她先开口问:“今……今天天气很好呢,要不要我把窗帘打开?”她注意到他的伤,除了脊椎之外,其他都只是外伤,这近一个星期来,都复原的差不多了。

  “我心情很糟,不想看到刺眼的太阳。”他看着桑怀哲找来花瓶,装了水之后把花往里头搁,“你还没回答我方才的话,谁要你来这里的?”

  虽然背着他插花,桑怀哲的背仍不自觉的僵硬了,“我不能来吗?”她转过身去。

  “是不该来,我现在都成了残废,你还来干啥?看我的笑话吗?”他现在只想尽力去刺伤别人,以维护他那可怜又可笑的自尊。

  “你不会的!”

  “不要像其他人一样虚伪,行不?偶尔也让我看看诚实人吧。”聂煊冷笑着,“每个人都告诉我要对自己有信心、一定有救的,让我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一旦情况不如想象的美好,又开始为我编织另一个美好的憧憬,我已经受够了这种骗小孩的把戏了!”

  “还没接受挑战,你就打退堂鼓,然后把自己往黑暗的角落塞,成天自怨自艾?”她讨厌他这种对未来绝望的调调,为了自己、为了他,他都必须坚强起来。“这种行为是懦夫的行为,我看错了你了!”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个不婚主义者吗?我想爱情对你而言也不重要,最初你跟了我,也不过是为了你爸爸公司的周转金,说句现实的话,我现在对你而言,已经完全没利用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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