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句话似乎提醒他什么,又似乎把他藏在心底一角的某样东西挖出来一般。
看着他沉默了下来,苏蕴甜以为她说错了话,毕竟人家好意的把她带到这里又替她请了医生看病,她没理由老摆出一副“你太鸡婆了”的姿态吧!
“任先生,不管怎样,今天的事情还是谢谢你。”现在对他说这些“肉麻”话,几个小时前她还拒绝他帮助她哩!
大概是心存感激,也可能是良心发现吧!她发觉,其实她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厌任君睿,他也算是个好人吧!
“你是少班的徒弟,就不必对我太见外了。”他为自己对她的过度关心找到了台阶下。“对了,你要不要我帮你通知一下你的家人?”
“不了。”她摇着头。老姊还有生意要照顾,老姊要是知道她病了,今天大概又没心情到店里去了。“如果能够,这里可不可以再借我休息一下,晚一些我如果情况转好,我自己搭车回去。”
“也好。”他隐约猜到以她倔强的个性,大概不喜欢麻烦家人。“现在已经是中午了,起来吃个东西,然后吃药再休息吧。”
“我喝个牛奶就行了。”现在苏蕴甜仍没啥胃口。
“你有选择的权利。第一,喝牛奶,然后我再打电话请医生来为你打一针营养针。其次,跟我到楼下的餐厅吃个饭,抑或请人直接把餐点带上来。”
这男人,“你说话一定都得如此的带着威胁性的吗?”她最怕打针了,那比要了她的命更令其恐惧。
“我的话对于聪明的人而言,只具选择性而非威胁性。”任君睿的观察力一向敏锐而准确。从早上医生来替她打针,她在半昏迷状态看到针筒仍眼露恐惧的样子,他就推断出这小妮子真是怕针怕得可怜。果然!她的反应应验了他的推测。
“你的意思是我如果拒吃午餐就是愚蠢的喽?”
“悟力不差。”
这个可恶的男人!几分钟前她还以为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呢,看来是她判断错误了。但,如果不妥协的话,那么营养针……唔,不,绝不!“我想吃一碗阳春面。”说着她杷被子拉至头顶,拒绝再和任君睿说话。
公司附设员工餐厅会有阳春面吗?不知道,管他的,是他自己要她吃午餐的,若餐厅里没有阳春面,他得去想办法弄出一碗来,要不,她就有正当的理由不吃了。
二十分钟后,秘书端来了两碗热腾腾的阳春面进来。
“小不点,”任君睿隔着被子拍着她。“你要吃的阳春面来了。”
小不点?!这个臭男人也未免太不尊重她了吧!先是威胁她不算,现在居然又给她乱取绰号!她气呼呼的掀开被子,“我不叫‘小不点’!我有一六七的身高,身材算中等了,哪儿小了?”
是啊,她哪里小了?怎地会叫她“小不点”叫得如此直接?可能是她那张娃娃脸再加上清纯的气质的缘故吧!总觉得她似乎是长不大似的。
任君睿把面端给她,“快吃吧,面凉了就不好吃了。”他没回答她方才问他的话。
“我吃面,你吃什么?”他应该也还没吃吧?
“一样。”他指着拖盘中的另一碗阳春面。只是那一碗面他一直没动筷,到了苏蕴甜吃药之际,那碗面仍是完好如初。
“你不吃?那你干啥叫和我一样的面?”
“我方才喝了咖啡,感觉上不是那么饿。”
“那你……”
不待她将话问完,门外有人叩了门,接着秘书再度出现。“任先生,有位崔灵小姐找您。”
“告诉她,我没空。”任君睿脸上出现不悦的神情。
“可是……她说有重要的事找您,看她的样子……不见到您可能不愿意走。”如果没记错,崔灵不是总裁的大嫂吗?为什么他每一次听到她的名字都是如此不耐烦的样子?算了,豪门恩怨也不是他们这些在下位者管得着的。
“请她稍等一下,我马上过去。”崔灵的确是个不好打发的人物,待秘书出去之后,他对苏蕴甜说:“你再休息一下吧。”
“嗯。”她顺从的躺回床上去。不知怎么,她好想知道崔灵是谁?和任君睿又是啥关系?可是,她知道这些都不干她的事,不在她有权过问的范围。
蒙上了被子,她拒绝再让昏沉沉的脑袋想一些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事。
“再吃一块水果吧。”苏蕴虹把一块削了皮的苹果递给老妹。她这回感冒可病得真惨,都已经快一个星期了才稍有起色,不再烧到四十度。
一个星期的高烧折腾下来,苏蕴甜足足瘦了一圈,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变得有些惨白。不过,还好!那恶梦一般的一个星期已经过去了,现在她已经恢复了从前的能吃、能喝、能睡。
“哇!躺了一个星期了,再继续躺下去我连骨头都给躺散了。”苏蕴甜咬了一大口苹果。“我想后天应该可以恢复了,我得赶快到老师那里归队了。”
“哦,对了,那位宋老师方才还打了电话问候你,当时你在睡,因此没把你叫醒,另一个人则是……”苏蕴虹看着老妹,顿了一下。“是任先生打的,他还真关心你。”
“你刚才怎么不叫我听?”
“你……好像也挺在乎他的嘛。”她发觉这场病一生下来,这个“心如止水”般的老妹,好像给燃“烧”沸腾喽!不过,老妹眼光倒真的不错,任君睿的确是少见的帅哥,至于家世更是好得没话说。只是,这样俊秀的男人,依她所见的例子来推断,都不是个能安于同一个女人的男人。“蕴甜,我觉得你似乎对于任先生挺有好感的?”
“有……有吗?”苏蕴甜一愣,然后说,“他毕竟也有恩于我嘛……我……只是想谢谢他而已。”
“谢他?谢了那么多次还不够?”苏蕴虹笑得有些坏。“一个谢他千遍也不厌倦,一个则是多次探病家中,你们俩有些怪哦。”
“哪有什么怪?”她发窘的红了脸。是啊,高烧了一个星期,莫非把头壳烧坏了吗?此刻的她非但不讨厌任君睿,甚至一见到他就眉开眼笑,待他离开时又开始期待他下一次的出现,就算看不到他人,听听他的声音也能满足,这到底是怎么了?
“蕴甜,我觉得你……似乎是喜欢上任先生了。”
“我……哪有?”
“从你看他的眼神中透露了太多的讯息,你眼中的幸福盈然,那是我从你眼中未曾发现过的。你在看恒轩时的眼神淡得犹如普通朋友一般,而对任先生……”
“老姊。”苏蕴甜阻止她说下去。“我认识任先生才短短的时间,若不是这件事情,我和他之间根本没啥交集的机会,而我和恒轩都已经交往数年了。”
“喜欢一个人的程度怎能用时间来作为衡量的标准?”苏蕴虹相当清楚老妹不善于说谎,她的心事藏得太浅。了解她至深的自己,怎可能看不出她的心事?“为什么不让我告诉恒轩你生病的事?”
“他也没打电话来啊,不是吗?”
“嗯。”她心想,这孩子也不知怎么了,最近打电话的频率直线下降,像这个星期,他就好像消失了一样,连通电话也没有。“你和任先生之间怪,恒轩和你之间更怪。”顿了一下,她说:“你生病了,身为你男友的他怎么可以不通知?”
“不想让他担心。”苏蕴甜轻轻的说,“有时候觉得他的关心对我而言好像是一种负担,他对我的好会让我觉得自己欠他好多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