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成一团的裴尊攘更加疯狂地吻她、啃她、囓她,以证明她仍旧是他的妻、他的爱 。
「唔……住手……」
夜游拼命晃动螓首,可惜对丧失理智的裴尊攘来说一点作用也没用。
当裴尊攘结束这个吻时,夜游整个人几近虚脱。
「你……」上气不接下气的夜游,只能以眼神控诉他的暴行。
「我不会让妳死的。」这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保证。
「因为你认为我活着会比死掉还痛苦。」夜游深吸口气,语气嘲讽至极。
「妳……」
「我有说错吗?」
他倏然站起身,转身背过她。
他现在说什么似乎都嫌太迟,但是,他身上所背负的仇恨不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 她根本不知道他这十七年来是怎么挨过的,更不晓得武越王为了替他复仇所做的牺牲有 多大。
何况整件事情已经进行到最后,他可以说完全没有退路,也就是说他们俩之间,已 经没有未来可言。
「妳好好休息吧!」他转身往外走。也许下回再见时,她会恨不得杀了他。
「邵云阙,你给我回来。」
「夜游,妳知道吗?我其实很喜欢妳唤我云阙,虽然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已经很陌 生了。」他没有回头。
「只要你回来,我每天都可以这样叫你。」不知何故,夜游又想哭。
「太迟了。」喃喃地说完,裴尊攘推开门,踏出房间。
真的,已经太迟了。
「云阙、云阙……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夜游一惊,一股无形的恐惧感顿时袭上了她;可当她狼狈地跌下床,再奔至门口时 ,却发现房门竟然打不开。
「邵云阙,如果你敢伤我父皇,我发誓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听到了没?云 阙……」
就算夜游再怎么嘶声大喊,也唤不回裴尊攘离去的步伐。
***
今夜的紫琉宫充满不太对劲的气息。
守护内城禁宫的侍卫军明显的增多,而且多到有些离谱,就像是皇城所有的侍卫都 聚集到紫琉宫来了。
这时,有一批侍卫军堂而皇之地踏进紫琉宫宫门,而跟在侍卫军身后之人,便是武 越王以及裴尊攘二人。
「玄续人呢?」裴彦臬问着已经投靠他的内大臣。
「回王爷,玄续还在御书房呢!」
「好,那我们就上御书房找他讨国玺,哈哈……」
看着武越王一副胜券在握的张狂相,立在他身后的裴尊攘竟有着片刻的茫然。
他不禁要问,难道这就是他所要看到的结果?
不过,就如同他先前所想,他已经没有回头路;而且等他杀了玄续,就可以告慰爹 娘在天之灵,然后再由他坐上那张龙椅……
龙椅?不!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当什么皇帝,他只想在报完仇之后,远离京师,过着他奢望已久的新生活。
「玄续,你的龙椅就坐到今日为止。」
御书房大门被撞开的声音,震回了裴尊攘脱序的意识。他直视端坐在上位、一脸从 容而面不改色的玄续皇帝;剎那间,一种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太顺利了。
裴尊攘想提醒武越王,却发现自己无法开口。
「武越王,这就是你为人臣子该有的态度吗?」就算武越王的人马已经将御书房给 团团围住,玄续皇帝仍是一脸凛然。
「玄续,现在整座禁宫都是我的人马,我劝你还是乖乖把国玺奉上。」
见玄续皇帝仍不为所动,武越王便道:「尊攘,这是你为邵家复仇的好机会,动手 吧!」
裴尊攘怔怔地接过武越王递上的长剑,之后,他缓步朝玄续皇帝走去。
真要杀他吗?只要一剑刺穿玄续的心口,他就解脱了。
可他是游儿的父皇,他若死,游儿必会承受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
不,他不想让她变得和他一样。
「尊攘,快动手呀!」裴彦臬催促着。
「武越王,就为了天相大师的一句话,你便要残害这么多人。你听着,朕绝不会把 夜国子民交给你这种不忠不仁不义之人。」玄续皇帝敛脸,冷瞪骤然变色的武越王。
天相大师乃是能观天象、卜吉凶、解厄运的一代神算,其论运断命之精准可是无人 能出其右;然,天相大师却在十七年前就下落不明,至今仍遍寻不着他的踪迹。
裴尊攘止住步伐,回首愣望一脸受辱、却没有反驳之意的武越王。
「你就是邵丞相的遗孤吧?」
裴尊攘勉强地把视线再转回玄续皇帝身上,然后,他发现在玄续皇帝脸上,竟透着 一抹遗憾之色。
「没错,我就是邵云阙。」握住剑柄的手因紧张而发抖。
「攘儿,你还在发什么呆,还不快点动手杀他!」裴彦臬的声音明显带着急迫,彷 佛在害怕些什么。
玄续为何会知道这项秘密?
「武越王,这孩子确实具有帝王之相,但天相大师最重要的一句话,你却没有听到 。」玄续皇帝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裴尊攘会杀他,而且还道出让武越王为之心惊的话。
帝王之相?遥指玄续的剑尖慢慢垂下,裴尊攘一时错愕住。
「什、什么话?」裴彦臬张狂的神态已不复见。
「云阙这孩子虽有帝王之相,却无此命格,所以你的野心难成。」
「难成……」不、不对,天相大师明明跟他说过云阙有帝王之相的,所以他才会… …
「玄续,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是故意在拖延时间?攘儿,快杀死他,这样你就可以为你死去的爹娘报仇了!」
报仇!对,他要为冤死的邵家人报仇。裴尊攘垂下的手再缓缓举起,只要他稍微一 使劲,就可以结束玄续的性命。
「云阙,不要。」
冷不防的,一个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人突然跑出;在众人皆来不及阻拦下,就这么张 开双臂护在皇帝身前,与裴尊攘对峙着。
「妳──」裴尊攘原本想问她是如何逃出武越王府,但她既然已出现在这儿,再问 也是多余。「让开!」
「云阙,我不准你伤我父皇。」
「我再说一次,让开。」裴尊攘满脸净是压抑神情。
她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来……
「攘儿,把夜游一并杀了。」裴彦臬在他身后沉喝。
不。他下不了手,他下不了手!裴尊攘心中挣扎不已。
「云阙,难道你没听见父皇刚刚说武越王他不忠不仁不义,像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 收养你,他一定是存心不良,你──」夜游急急地说道。
「攘儿,我叫你快杀了他们。」裴彦臬慈父的假象已荡然无存。
「云阙,你别听他的话……」
「住口,全部都给我住口。」裴尊攘怒吼,登时,一阵狂乱之气也瞬间席卷了整间 御书房。
他太累了,累到连喘口气都感到万分困难。也许,他应该赶快把事情做个了结,之 后,他就可以休息了。
夜游在他重新提起长剑指向她时,心碎地闭上眼。
死了也好,反正云阙从来就没把她当成妻子来看。只是她除了失望之外,也不禁为 他感到悲伤。
可怜的云阙。
怎知时间慢慢流逝,那种椎心刺骨的感觉并没有发生。
细尖的声响让她不自觉地睁开双眼,这时,她才知道裴尊攘已把长剑钉在他们身后 的那座屏风上。
夜游惊喜地回望他那双写满痛苦与压抑的眸子。
她居然赢了。
「朕没有错看人。」玄续皇帝欣慰地道。
「因为错看他的人是我。攘儿,你太教我失望了。」裴彦臬狰狞下令:「来人,杀 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