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阒问。
“有,他和我爹地等一下就来……”打个秀气呵欠,她在他怀中入眠。
这—觉,她睡得好沉,连爹地妈咪和钟阒干爹来过,又悄声离去,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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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电话,乐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换上衣服、怎么下楼。直到坐上小新的重型摩托车,冰冷夜风迎面袭来,直到东北季风带来的寒雨飘落,勾起她一身抖索,她才注意到这一切都不是梦,全是落在她身上的真实事件。
“小新,你说钟阒受伤了,是不是?”
她突如其来一问。
嘎地一个紧急煞车,他停在无人的马路正中央,回头问:“乐乐,你的头壳坏掉了吗?拜托,你这样迷迷糊糊的,我怎么敢带你去看阒哥!”
雨还在飘,他们两个面面对望,乐乐努力在脑海中,搜寻小新对她说过的话。
“算了、算了,我不要自作聪明,我马上送你回家。”
要不是看到阒哥忙得要死要活,仍不时拿着乐乐的照片想念她;要不是不小心听到阒哥在梦里喊乐乐名字;要不是CD架上的流行歌曲,全被换成古典音乐,谁会吃饱没事跑去惹麻烦。
“不要……”
拉拉他的袖子,她脸上净是哀求。
“你说不要,我就不要啊!你当我是什么?”他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我只是想确定我接收到的讯息,我有把你的话全听进去了,真的。”
“真的?”
“真的!你说到医院,如果碰到别人,要说我是你的表姐,在医院里当特别护士的……只是,为什么呢?”
“因为……要保护你,不让你的身份曝光。”随便编个借口给乐乐,其实他是怕碰到岳董事长,会让阒哥下不了台。
曝光?是了!她想起上次的绑架事件,想起他说过的包袱论,尤其是她这种不会自保的包袱,背在他身上要更加沉重。
他的身边,总有人虎视眈眈要对他下手吗?他总是要小心翼翼地防备自己受伤吗?这样的他多辛苦。
“你有没有记住我的话?”要叫人对这种笨女生放心,很难……
“记住了。”她慎重点头。
“好,抓稳!我要开始飙车了。”
话出,他猛催油门。
冬夜的寒雨打在身上,乐乐不觉得痛,捧住焦惶难安的心,她一遍遍问自己,他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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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假思索,推开病房门,她看到两个身体相依相偎。
傻了、怔了,是她弄错吗?揉揉眼睛、再揉揉,那个男生是钟阒没错啊!可是……他身旁怎会有个女孩子?
“乐乐,你跑那么快干什么?”随后而来的小新在她身后大叫。
他的嗓门喊醒床上一双男女,女孩坐起身,不解地望住乐乐。
“小姐,你有没有走错房间?”
走错?是啊!她是走错了,误闯入他的世界,闯得她一身伤痕累累。
噢!要命,这岳家大姐怎还没闪人,他算过时间,干爹和岳老头应该早就来过,怎没一并把岳楚楚给带走?小新在心中大喊糟糕。
乐乐直直盯住钟阒,等他说上一句。
她不介意身份曝光、不害怕再成为别人下手目标,只要他在那女生面前承认——纪乐萱是他的女人。
可是,他不说不动,光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凝视她,她不知道他眼中闪的可是思念?她只知道自己的心正在崩塌,她的世界正—寸寸瓦解……
“你好,我叫岳楚楚,是钟阒的未婚妻,你是钟阒的朋友吗?”
楚楚问她。
岳楚楚、未婚妻?这才是他身处的真实世界,而她住的那个角落……从不真正是他的一部分。直视他,她在等他开口,可是他面无表情,除了眼眸不小心泄露出的动容外,她看不到其他。
“不是啦!岳小姐,她是我表姐,叫作乐乐,在医院里当特别护士的,我想说,阒哥受伤了,我表姐又正好没工作,就带她来这里帮忙照顾一下。”小新及时说。
乐乐想起小新的叮嘱,原来这才是不让她身份曝光的原因,一个第三者怎能在正妻面前自曝身份?
苦涩一哂,乐乐向前走近两步。“钟先生,你哪里受伤,怎么受伤的?”
她的戏剧要开场了,翻出她的台词,一字一句认分演出。她演得很不错,谎说多了,连做起假戏也是熟能生巧。
“他要不是为我挡子弹,就不会受伤了。”岳楚楚抢在前面说。
他为她挡下子弹?没错,他说过,他伤惯了无所谓,本来乐乐天真地认定,他只为她受伤,谁知,他可以为任何女人受伤、挡子弹。
原来,她的自以为是,只是自抬身价。
“是吗?钟先生不只是个绅士,还是个英雄。”她理解了莉莉的尖锐刻薄,哪个女人碰上情场优势者,都难免要尖酸—
“不、我不准他再当英雄,往后不管碰到什么状况,我都不许他再受伤。”岳楚楚看出他们之间的不寻常了,她走回钟阒身边,寻到距他最近的位置占着。
他好不容易才允了婚事,她不要让一个女人插入,打乱全盘计划。
好熟悉的台词,不过是换了方式、换个场景、换下……女主角。该整装离开的,可是她的脚步挪不开、心放不下、情切不断…
他肩上的纱布缠缠绕绕好几圈,他的眼、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心……他的一切一切,她都无法从心上刨去,除非连心脏一并挖掉,才能掏空他的影子,可是……没了心,还能存活吗?
不知道、不知道,她真不知道。
“表姐,我们先回去好了。”小新扯扯她的袖口,想把她拉出这场尴尬。
他们一致认同该下场的人是她,接下来再没她的戏份?
“你忘记了,我正失业呢!人都到来到这里了,不让我问问钟先生需不需要我的服务,我‘不甘心’。”乐乐硬要逼出他一句话。
是不甘心,不甘心他给的爱太少,她却付出太多;不甘心她把命交到他手上,他却不珍惜;不甘心上苍将那么多女人心全堆到他身上,却不帮她保留一个安稳位置。
不甘心呵……
可是,还能说什么?一切全是她自取其辱。
“我不需要。”
他终于说话,简短四个字,更彰明了她的“自取其辱”。
“对,有我在,他不需要特别护士。”法官裁定岳楚楚胜利,她走到乐乐面前说话。
这是宣示主权,也是摆明态度。在情敌面前,楚楚要捍卫自己得来不易的爱情。
“是啊!有你在,不需要我。”
乐乐喃喃自语,是自我解嘲、是讽刺。她奉上真心,他却嫌腥臭。
乐乐承认落败,她本就不擅长争取、不擅长和人竞争。
深深一鞠躬,再抬眉,她含泪对钟阒说:“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乐乐的悲哀紧揪住他的心,他很想一手将她揽过,把她抱在怀里,给她一把糖,好好安慰起她。
但他不能这么做,爷爷的眼睛在盯着他,催促他完成他的使命。
转过身,乐乐奔出医院。
钟阒使了眼色,让小新尾随在后面照顾。
病房里,一下子沉寂下来,楚楚几次想开口问,却发现他心不在焉,有几分尴尬,她用力推推钟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