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一问话,雍慈马上冲到病床前。
“快叫医生来,她的心跳又停止了。”她快手快脚,准备急救。
“妈咪,你只是累了对不对?睡一觉你就会醒来是不是?没关系,我会在这里陪你,你一点都不要害怕……”
贴住脸颊的手,莫莫舍不得放下,手还是温热的呀!明天,妈咪一定又会摸摸他的头说:“乖莫莫,我们一起来合奏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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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醒来,她的意识有三十四分钟清楚,下一次,会更短吗?他没把握。
皱巴巴的衣服贴在他身上,超过两公分的胡子在他颊边制造纷乱,他再不是那个洛尔法维斯的优雅王子。
昨天,父王母后来台湾,他们认了莫莫,也走到病床边,告诉以悠,说她是莫鲁斯永远的王妃,以悠笑着说,很高兴,她的爱情终于见到光明。
“莫鲁斯……”又是笑,每次醒来,她总不忘记对他鼓励一笑。
“我在这里。”他递来一束紫玫瑰,香气加入她的气息。
“我想……玻璃棺木装我……”
“要当白雪公主?没问题,我去找来一群小矮人,可是别忘记,当我亲吻你时,魔咒解除,你要立刻清醒。”
她笑了,不答不允。
“我会送你一道彩虹、一串银河、一个我的标记。”
“我只要……一颗……人鱼眼泪……”
“我不要你当人鱼公主,不要我们的爱情是悲惨结局。”
“我高兴……我们有曾经……高兴……我在你心底……”角色互换,当年他们坚持着自己对爱情的看法,而今,不同的坚持,发生在他们的爱情中央。
“你不能对我残忍,Angel绝不会要人为她心碎。”
“别、心碎……好好过下去……你有莫莫……”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要说几百声对不起,你才会原谅我把莫莫单独抛给你?要几千声对不起,你才愿意和我携手走下去?那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愿意……和你……携手……”用尽努力,她又跌入昏暗里。
“医生,救人!医生……”再一次,他的心又被猛力撞击……
尾声
欲寄相思千里月
一式一样的黑色西服,莫鲁斯和莫莫穿在身上。
莫鲁斯蹲下身,为莫莫整理黑色领结,浅浅的笑容摆在皱起的浓眉下很不协调,却不影响他的俊逸。
昨天夜里他们在灯下折纸鹤和小船,折出了许多深紫浅紫、大大小小,满满地装上一整篮;录音机里,以悠温柔的声音不断,抚平了他们的悲戚。
瘪起双唇,莫莫又想哭了,大大的双掌捧住他的小脸,他的眼眶底下有两道黑色阴影,莫鲁斯知道自己眼下也有相同的两道。
昨晚他抱起莫莫,坐在摇椅中,一遍遍诉说他和以悠的邂逅,从第一天的许愿硬币,到引领他进入喜剧的歌声,再到人鱼之泪……
十五天,读过她的日记,曾遗忘的过往变得清晰,他把每个细节都说得很仔细,然,毕竟十五天时间太短,没办法让他说上三天三夜。
他们在摇椅中相互依偎,父子两人都睡不着,想起明天她要人土,再不能欺骗自己,她只是睡得太热,忘记天已经亮起。
“记不记得妈咪说什么?妈咪说她喜欢看我们蓝蓝的眼睛,喜欢在我们的蓝眸里游泳,我们的眼睛是她的方向,别哭红了眼,让她找不到回家的路,懂不懂?”莫鲁斯平静说。
拭净他的泪,莫鲁斯牵起莫莫的手。“走,我们去跟妈咪说拜拜。”
玻璃棺木四周摆满紫色花束,王子和紫色Angel的故事藉着媒体传遍大街小巷。
每天都有许多民众送来紫色花朵,他们歌颂莫鲁斯和以悠之间不朽的情爱,他们寻访莫鲁斯和以悠共同走过的地方,他们在莫鲁斯和以悠初识的公园结上紫色丝带,他们为王子和王妃不能圆满的爱情哀悼……
深深浅浅的紫将以悠团团围住,她穿着一袭紫色礼服,脖子上戴了莫鲁斯的龙形铜雕,由碎钻镶起的皇冠在她发间闪耀。她非常非常美丽,像一个公主、一个王妃。
“爹地,会不会抬妈咪的叔叔不小心跌一跤,妈咪喉咙里的毒苹果掉出来,她就醒来了?”他想起白雪公主的情节。
“我想不会,她在梦中告诉我,她将化成七彩泡泡,随时随地在我们身边看顾我们,当我们笑的时候,她陪我们开心;当我们哭泣的时候,陪我们哀愁。”
“所以,她还是跟我们在一起的,是不是?”
“是,她和我们是不能分离的一体,她时时在左右,为我们欢喜为我们忧。”
“可是,我看不到她,会好想她。”
“我把妈咪的照片放大几百幅,挂在家里每一个地方。”
“听不到她的声音,我会思念。”
“我把妈咪的声音制成CD,只要一回到家里,就播放来听,我们假装她像很多妈咪一样,天天在家里等我们下班下课。”
“好,我们来假装,妈咪一定很乐意陪我们玩假装游戏。”不哭了,他不要妈咪为了他的眼泪悲泣。
仪式开始,穿着整齐军服的官兵抬起玻璃棺木,缓缓朝皇家墓园走去。
一路上,夹道百姓带来紫色花束,送他们美丽的王妃最后一程。
莫鲁斯知道,以悠不只在他心底,也在洛尔法维斯百姓心中留下永恒。
队伍继续往前,他们进入墓园,玻璃棺被移入坟穴中,莫鲁斯和莫莫将纸鹤和小船轻轻洒至她的棺前,每放下一艘船,莫鲁斯就低语一声“爱你”,他们的爱情是隽永回忆。
牧师在证辞,莫鲁斯的眼光没离开过棺里的绝丽容颜。
她曾说--因他,她改变对蓝眼珠的偏见;她说--我们一直靠在彼此肩上好吗?她问他--公主和王子是永远不会分离的是不是?
是的,不分离了,这世间再没有力量能分离他们的爱情。
父王把第一把泥土洒在棺木上,接着一铲两铲,越来越多泥上覆在她身上、脸上……
莫莫拿起了小提琴,扬弓拉弦,前奏响起,是以悠最喜欢的“独角戏”。
这首歌莫鲁斯学会了,曾经她用这首歌引他进人喜剧,今天这首歌再度带他走入悲剧……
轻轻地,醇厚嗓音响起,这回,轮到他为她唱出这一首独角戏。
是谁导演这场戏在这孤单角色里
对白总是自言自语对手都是回忆看不出什么结局
自始至终全是你让我投入太彻底
故事如果注定悲剧何苦给我美丽演出相聚和别离
没有星星的夜里我用泪光吸引你
既然爱你不能言语 只能微笑哭泣让我从此忘了你
没有星星的夜里我把往事留给你
如果一切只是演戏要你好好看戏 心碎只是我自己
绵绵细雨落下,纷飞雨丝攀上他的眉眼、头发,在他发梢挂上水帘,洗涤他的双眼,让他看清自己的爱情……
不悲伤了,他晓得雨后会出现一道彩虹,晓得他会把这一场独角戏演得称职美丽。
尾声--千里共婵娟
这是一个漫长过程,整整两年,器官移植,初期排斥,血尿发烧,打针吃药,几度辗转入院,莫鲁斯陪着以悠捱过来了,每天每天,他们告诉自己,最苦的一关已经度过,再没有难题苦得了他们。
他们回到洛尔法维斯,除了他们一家人,同行的还有沙特、雍慈、雅斯丽亚和被她看上的江医生,一群人浩浩荡荡,住进他的维多利亚大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