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冷,快过年了,寒流一阵一阵,刮过她的发梢,刮起她满身寒颤。
看看腕间手表,为什么约会要这么久啊?磊哥哥和他喜欢的女生有说不完的话要聊吗?他们会说什么话?
“你很漂亮,我真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你长得英俊潇洒又聪明,我们结婚好吗?”
“好啊!结婚是件严肃的事,但是有你当新娘,我觉得很快乐。”
“我想我们会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淳淳没谈过恋爱,她不晓得情人之间要聊些什么,想来想去都是些无趣话题。
缩缩身子,她在寇家的台阶上坐下,很冷,呵口暖气,她的毛衣不保暖。
环住自己,她把头埋在双臂间,几声轻咳,她想起代代和磊哥哥交代过,不可以吹冷风。
可是……她等不及了,她想马上见到他。
车停,寇磊才下车,就看见缩在阶梯上的她。
“蠢蠢,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的声音里有生气、有恼怒,不高兴的五官向她表达不满。
“我等你,等很久了。”翘起嘴唇,第一次在面对他的怒火同时,她觉得委屈。
“要等我不会到屋里等,走!我们进去说话。”二话不说,他拉起她的手,她的手上长了五根小小冰棍。
“我……不想进去,想在外面谈。”
挣脱他的手,一个冷颤,她缩缩肩膀。
“关颖淳,我说话你听不懂?”
咬住下唇,她退后一步。
“我不想进去谈,想在外面谈。”圆圆的眼睛看他,红红的鼻头对他,她的委屈以等比级数快速增加。
向来,她的眼泪总是能收服他的情绪。
“你在闹脾气?谁惹了你?老巫婆还是班上的坏同学。”
摇头,两颗泪水在街灯下反射晶莹。“我想和你谈,在外面。”她重申。
“固执!”他打开毛料长外套的扣子,敞开,等她自动投怀。
今晚第一个笑容现形,虽然泪水还挂在腮旁。
抱住他的腰,贴住他怦怦跳跃的心脏,他暖暖的呼吸从她发梢拂过,亲昵的熟悉感瞬地暖和她的心。
“磊哥哥,你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他生所有人的气,但只要她瘪瘪嘴、两颗泪,他的怒气自动投降。
“为什么不回房间睡觉?没有你,我睡不着。”
这个问话尴尬了,他要怎么回答。
说某天晚上醒来,发现他对自己的妹妹有了“性”趣?
说那个晚上,他翻来覆去,几次翻身想把她压在身下?
说这种乱伦话会遭天打雷劈,他不做!
“你长大了,我们晚上睡在一起,别人会说闲话。”
够诡异吧!直到淳淳二十三岁,他才突然发现她长大了,要说她发育迟缓,还是世事皆在瞬间发生?
“谁会说闲话?是我爸爸吗?他来、提我们的婚事,所以你生气了?”
“不关他的事,你别瞎猜。”他不耐烦她的问题。
“不关我爸爸的事,那么……是、是、是……”她说不出口事实。
“是什么,话说清楚。”
“是你找到喜欢的女生了,你喜欢她、怕她误会。”她大胆假设。
“可以这样说。”这种说辞,寇磊比较能接受。
“她很好吗?”
“下次我介绍她给你认识,她是个让人喜欢的好女人。”
想起方屏,她的大方优雅,她的聪慧敏锐,常让他有棋逢对手的喜悦,他喜欢她吗?当然!这种女人是所有男人梦想中的妻子人选。
“你说她是个让人喜欢的好女人,我不讨人喜欢吗?”她仰起冰冰小脸问。
“你是妹妹,她是女朋友,我喜欢你不会此喜欢她少。”
寇磊很少向人解释自己的感觉,经常是一个口令、一句话,就决定事情方向,至于会耐下心对淳淳说这堆话,是因为……因为她是蠢蠢,那么笨的女人没多花一些口舌,仔细解释,哪弄得懂他的意思。
“我不能不当妹妹吗?我比较想当女朋友。如果是她比我好,我愿意让自己变得跟她一样棒。”
坚持了十几年的事,突然被推翻,她适应不良。
“你很不讲道理,都说了不一样,她聪明、你可爱,她细心、你温柔,她大方、你美丽,你们是两个特质不一样的女人,为什么要去改变自己?”
私心里,他就是喜欢这样子的蠢蠢,说什么他也不要她改变。
他说不通她的心,就如同她弄不通,他为什么不爱自己,终究,她不是他真正的妹妹啊。
“你喜欢聪明、细心、大方的女性,我可以做到啊!我会拿到博士学位,我会仔细走路不再东摔西刮,我会大大方方对每个人笑,我保证我会聪明细心大方,但是……你要给我时间,让我为你努力。”
“蠢蠢!”
他生气了,为了她的说不通,退后一步,把她推开自己暖暖的怀中。双手横胸,平日的屎脸变得严厉。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请你不要生气,我保证我会改,下次不会再犯了。”
眼眶红红、鼻头红红,同样的场景再度在他眼前上演。
其实,说这些话同时,她并不晓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话直觉出口,单纯为安抚他的情绪,让他横横的两道眉化为弯弯弧线。
“你要改什么?”他看出她的无心,追着她问答案。
“要改……要改……”望住他凶凶的眼睛,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果然,她根本说不出来。瞠大眼,唬得她后退两步。
“我……我可不可以不要改?”
“你不要改什么?”
“不要改我的喜欢,不要改想嫁给你的想法、不要改变……和你一起睡觉。”
“不行!”他说得斩钉截铁,不存分毫疑问。
“你喜欢她,已经喜欢得这么多、这么多了?”
多到她非得改变,多到他们不但维持不了眼前的亲密,连过去的一切也要一并说再见?
“对,我喜欢她,我计画和她结婚,从此以后你不要在我面前提什么念博士的蠢想法,告诉你,你念不念书我一点都不在意。”
如果非要当头棒喝才能敲醒她,他不介意当一次刽子手。
“以前你是在意的,现在不在意,是因为那个聪明细心大方的好女人?”
磊哥哥不在意她了,他有另一个想在意的人,寇妈妈说——如果他们都爱小磊,希望他快乐,就不会计较自己是不是难过。
是啊!她爱磊哥哥,很爱很爱呢!如果那是他的选择,她应该无条件支持,才算是真爱。
真爱不是占有,真爱不是叫他不痛快,真爱不是、不是……不是叫他放弃他的真爱……
为什么她不能当他的“真爱”?是她哪里做得太坏?她占了他的床、他的时间,还是她老迷糊闯祸,让他一路收拾的心浮气躁?
“对!我根本不在意你念不念博士。”
第二棒再往下敲,她的眼泪涌上,湿湿两行软化他的心,他舍不得了,把棒子远远丢掉。
他告诉自己,眼前……她还太小、她还没变聪明,这些事留到以后再讲。寇磊放手当头棒喝的笨方法,因为他的蠢蠢不够坚强。
往往碰上她的眼泪,他的坚持就灰飞烟灭,这是命!从她第一次抱住他的腰,把眼泪鼻涕糊上衣服时,他命中注定被克。
一只大掌抚上她的长发,换个口气、换个话题,他软声问:“我给你的蜂胶有没有吃?”这季节气喘最容易犯,要处处小心。
“我、我可不可以再抱抱你?”她没回答他的话,只一心缩回他怀里。
他拉开外套,笑拥她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