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辜的碧绿眼里满含笑童,就不信逼不出她的糟糕脾气。
“我怎么会把睡衣摆在里面,何况我的睡衣你根本穿不下。”
背对他,她在衣柜里面翻出两条大浴巾,连连退后几步,手往后,把浴巾塞给他。
“这个东西怎么穿在身上?你要不要给我一把剪刀剪洞?”他戏谑她。
没想到她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是个好主意。“你先进去把内裤穿起来,我到楼下找剪刀。”
“我的内裤洗了,我没办法不换内衣裤睡觉。”
“那么下回你要离家出走时,行李准备得齐全点行吗?”
“我会尽量记住。”
“你等等我。”
说着叹口气,她在化妆台拿起小钱包,嘎吱嘎吱跑下楼,开铁门、关铁门,十分钟后,开铁门、关铁门,嘎吱嘎吱跑上楼。
打开房门,他已经在她的床上以最舒服的姿式躺好,双手枕着头,笑眯眯地看着官晴,她的睡衣是一套黑色的米奇休闲服,长长的头发松放在背后,她看起来更小了。
官晴气喘吁吁的盯着喧宾夺主的客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没办法,她只好选择一个最容易的话题下手。
“我帮你在7—11买一件内裤,先将就穿,我去晾你的内裤。”
“没问题。”接过内裤,他当她的面,在棉被下面把裤子穿好。
然后,又是几个急促脚步,接着进门,她拿剪刀和浴巾在他身前比划大小。“你起来,我帮你做一套临时睡衣。”
“我睡觉不穿衣服,你要我穿衣服,我会睡不着。”坐起身,他把她手中的东西抢过,放在床边地板。“你不要再忙,睡觉吧,我很累了。”
“哦!”他累了,思绪未连线接好,他一个大掌把她拦腰抱住,翻身,她被他压在身下。“你要做什么?”她惊叫。
“睡觉。”他回答得简单扼要。
“你知不知道你是客人,不能和主人同用一个房间,你乖,起床,我帮你在外面铺被子。”她像哄官阳般,极有耐心地对他说话。
“外面没有空调,我会热死。”抱着她也非常非常热,而且是全身都即将着火的那种热。
说的也是,热呵……这里是铁皮屋,没冷气会把人活活烤焦。“你不要把我压在身下,好不好?”
“我习惯抱一个大抱枕睡觉。”
抱人体抱枕睡觉是他成年后养成的习惯,而且他热爱新鲜,会时时换新,不会有过期之虞。
手紧紧搂住她,她的清新香甜好醉人。
“你这样不行哦!身为客人,你实在很不对。”官晴苦恼。
“哪里不对?不会啊,我觉得你这里不错,下次逃家我还要再来找你收容。”
张开左眼瞧她,碧绿眼珠满盈笑意,近看远看,她都一样漂亮。
盼盼的眼睛、盼盼的鼻子、盼盼的嘴巴……很像咧!就属笑容最不像,她的责任感太重,不像盼盼说放下就能放下,所以她的笑容不能全然放松。
“当然不对,第一,毛巾、牙刷是很个人的东西,你没经过别人同意就擅自拿来使用,很不对。”
“哦——你的意思是说——毛巾、牙刷无法适应不同两人的味道?那很容易啊。”
跟在他的“容易”后面,是他的吻,轻轻几个啄吻贴在她额际、眉稍、鼻梁,最后落在她鲜艳的唇瓣上。
嗯……如他所料,干净、清甜,不含人工有害物质,是最最好吃的营养鲜果。
吻加深,他挑弄着她的贝齿,轻敲开她的心肺,他尝到她的津甜香醇,尝到醉人芬芳……心醉……心坠……
两个原本陌生的男女在这场莫名的亲吻中,渐渐贴近彼此的心……只是两人都没发觉,原来,彼此已经离得那么近。
松开她,他决定到此为止,否则她的小小心脏会负荷不了他带来的强力刺激。
“Richard,你、你、你……”
血液倒灌,她昏眩不明,病理性高血压在她二十三岁这年提早报到。
“现在我们的味道一样了,毛巾牙刷不会适应不良,我可以睡了吗?”
“你……”
他自顾自闭起眼睛,由她去看。
她应付不来玩世不恭的男人呵……所有事在他眼里都是无所谓,伤女人心,无所谓;抢别人东西,无所谓;喧宾夺主,一样无所谓,世间还有人事是他所在意的?
下一秒他睡着,呼吸沉稳安祥。
官晴傻傻望住他的倦容、望着他的松弛五官,思绪是一团混乱。
解释不来他的行为,解释不清心中的莫名悸动,
她只能任他圈抱,任他的体温一分分侵袭上她的。
官晴以为在这样一个陌生男人怀里,她不会睡着,但是奇异地,她睡了,在他暖暖的呼吸间、在他霸道的长手当中、在他宽宽的怀里,她睡得像个无忧孩于。
官晴忘记他和她连关系都称不上,忘记现在是冬天,冬天的铁皮屋不会烤焦不速之客……
她妥协了?他嘴角轻轻勾出漂亮弧线。
闭起的眼睛偷偷裂开一道缝,他抱住她柔软的身子,他想象她是盼盼……一直一直……他好想把她抱在怀里;一直一直……他想和她并肩齐躺;一直一直……他想告诉她“我爱你”……
“我爱你。”他的热气呵上她的脸颊,官晴睡得很熟,很恬适。
他决定了,要把她当成盼盼,偷偷来喜欢。
第三章
她丢掉了,她突然就丢掉了,看着深锁的铁门,Richard傻眼。
今天是第三天,连续三天她都没开店,他扑过一场又一场空,扑到他成饿虎,直想一看到官晴就一口将她吞下肚。
他没想过“柔情蜜语”会倒店,原来那天她说卖花难赚没骗人,原来她是不得不吃番瓜稀饭度日,不是节省;难怪她瘦成那个样子,难怪铁门坏到不能用、楼梯随时会成为杀人凶手,她都愿意将就。
该死!他应该早点知道。她暗示了她的窘困,他居然还笨笨的吃掉她的半碗稀饭。
的确,一朵花了不起赚个十块钱,她一个月能卖掉几朵花?扣掉房租、水电、肥料,还要养一个伙计和小发财车,不倒都难。
懂了,她喝柠檬汁不加糖,是因为糖太贵加不起。
她头发老用一根竹筷子固定,是因为发夹折损率太高,舍不得买。
还有还有,她不戴手表、她不擦化妆品、她没有喷香水,她把自己弄得不像女人,全都是因为——她濒临破产边缘。
她现在去了哪里?火车站?游民收容所?还是……到应召站当援交妹?
不不不,他忙否决这个想法。
她的胸部运动做得不够,想赚皮肉钱还要先投资一笔吓人的整形费,她已经破产了,做不起这项投资。
“我要到哪找她?”他喃喃自语。
她的年龄太大,孤儿院不收容,她不够老,安养机构也不会留下她;会不会哪个没眼男人把她娶回家当老婆?
不行不行,她怎能当人家的老婆,他好不容易才碰上一个不矫情、不以上床为前提,而目的是谈心的女人,她嫁人去了,他怎么办?
Richard在“柔情蜜语”前面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圈,研判着她可能去的方向。
他的精明头脑举世闻名,否则占天不会把人家的公司一家一家并吞得这么顺利愉悦;可是在官晴这件事情上面,他的头脑只能用一团浆糊来形容。
等过两小时,他晓得再等下去,也等不到任何结果,他去问左右邻居,冷漠的邻人只随口用不知道来敷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