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阿满虚伪地笑着。哼!狐假虎威,要不是她修养好,早把扫帚丢向这讨人厌的脸上了。
“走吧!”秋月扬首,领头走去。
圆圆小声道,“你别在意,最近她心里有些不平衡,所以才这样--”
“怎样?”阿满好奇地问道。
“因为三夫人的贴身奴婢最近离了府,于是夫人重新在我们之中挑了个人服侍她。”圆圆贴近她的耳边说道:“结果银杏姐被选上,所以秋月有些不高兴。”
“噢,原来如此。”阿满明了地点头。看来夫人还挺有眼光的,没看中眼前这个母夜又。
“你们在嘀咕什么?还不快走。”秋月回身骂道。
“是。”阿满大声道。等她转身后,她朝秋月吐下舌头。脾气这么坏,难怪夫人不选她。
圆圆笑出声,随即又捂住嘴,偷偷瞥了阿满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
一走进园子,秋月立刻道:“你去那头,动作快点,可别想偷懒。”
“是。”阿满应道,朝一排树林走去。这时太阳已露了脸,柔和的光线轻洒在树林内,凉爽的微风柔柔拂过。
阿满深吸口气,顿觉神清气爽。这林子真漂亮,两旁高大的树往上长,底下形成阴凉的步道,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能将这些全纳人庭园景观内。
树的尽头是粼粼波光,阿满猜测那应该是“枕玉湖”,李管家说这湖位于赵府中央,占地颇广,夏天时少爷小姐们偶尔会划个船消磨时间。这湖的一角延伸至后院,他们昨天来时,她还瞧见鸳鸯在湖里戏水,唉!如果她也能这么悠闲就好了。
阿满拍拍自己的脸颊:“别做梦了,若是不快点,说不定等会儿又有人要念东念西了。”她想到秋月一副想找碴的模样,这才开始认真打扫。在赵府期间,一切以和为贵,她可不想惹上事端,愈不引人注目愈好,若是让人发现她和大哥进府的动机不单纯,不被人毒打一顿才怪。
她曾听人提过奴婢根本没有地位,打骂全由主人高兴。“什么八股思想嘛!现在可是新时代,人人都要做自己的主人才是。”阿满用力挥舞扫帚,一地的落叶全飞扬起来。
她咳了几声,想起自己曾在学报上看过的文章:“我们要破除封建时代的旧思想,女人要上学,不要缠脚,缠脚是男性社会下的变态产物,而奴隶制度是最要不得的!我们现在是民主社会,不是封建社会,大家要团结一致,同声谴责。”她大声朗诵,更用力的挥动扫帚,漫起满天落叶,她自己则被沙尘呛住,不住地咳嗽,“我们要……咳……咳……”她呛得话都说不下去了,连忙后返几步,想呼吸新鲜空气。
突然,有人自她背后一推,她一个踉跄,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已像狗吃屎般摔趴在地上,整张脸贴着地面;她的尖叫声在她吃到落叶时,全化为咳嗽声。她生气地抹掉泥土和落叶,狼狈地站起来,火大地转身怒吼--
“谁推我?”
阿满满腔的怒火在瞧见站在她眼前的人时,全没了踪影。这人长得真好看,他的眼睛有些细长,但不是平平扁扁的那种,而是优雅古典的,鼻子直直挺挺的,嘴唇有些薄,前额覆了些刘海,盖住了点眉毛。他穿着一袭藏青色的长袍马褂,显得玉树临风,大概二十出头,不用想也知道他定是府里的少爷。
他一脸不屑,冷冷地打量她一眼,只见落叶泥巴沾了她一身,他哼一声:“丑八怪。”然后一甩袖,往前走去。
丑八怪?!阿满冲上去就要和他拼命,却让地上的扫帚绊了一下,差点又跌在地上;她恼怒地捡起扫把,高高举起,打算劈死他,却又硬生生地止住。不行,不行!若是真劈了他,她也不用活了,到时她定会被赵府的老爷、少爷们揍死!她一咬牙,放下手来,眼睁睁地见他直往前走……她咬牙……好不甘心,只好拿着扫把在空中乱挥一通算是发泄。
“可恶!”她叫道,心里实在气不过,他无缘无故推人,不道歉就算了,竟还骂人。
她冷哼一声,自地上捡了颗石子:“老天爷罚你,可不关我的事。”她举臂,用力往前丢去。
“咚!”
“噢!”赵承阳突然感觉到后脑一阵刺痛,他瑟缩一下,而后怒气冲冲地转过身,却瞧见刚刚那个婢女背对着他,正悠哉地扫着地。
可恶的臭女人,还敢装蒜!他眯起眼,火道:“给我过来。”今天一大早起床他已经不痛快了,她还敢惹他生气!
阿满轻快地哼着小曲儿,突然传来的吼叫声让她吓了一跳,不过,因为已有心理准备,所以她从容地转过身子:“您叫小的吗,少爷?”
赵承阳打量她一眼,这女人胆子可真不小,他从没见过府里有任何一个下人敢这样和他打哈哈,还敢拿石头丢人!这可有趣了,他露出一抹冷笑,朝她走去。她已将脸上的落叶和泥土全抹去,露出五官,不过在他看来,有没有将脸弄干净都一样,她长得很普通,没什么特别。
“刚刚是你拿石子丢我的?”他问道。
她一脸惊讶:“石子?什么石子?奴婢不知道。”她却在心里不住地窃笑,还暗骂了声“活该”。
他冷笑一下,还装蒜?“不知道?本少爷今天心情非常不好,想找个人出气。”
阿满心生警觉,见他一脸皮笑肉不笑,也知道准没好事,她连忙提醒道:“少爷不是要出门吗?”
“本来是这样,不过,那个小石头改变我的心意了。”他突然脸色一沉,指着一棵树道,“去那儿站着。”
“啊?”她愕然道。
“听不懂我的话吗?”他斜眼瞧她,“可别忘了你是封建社会里的小奴婢。”他故意道。
阿满倏地涨红脸,这个可恶的坏蛋,他听见她说的话了!她握紧拳头,气自己也气他,她就知道自己这张嘴迟早会闯祸,她干吗不好好地扫地,在那儿发表高论,结果竟让这个阴阳怪气的少爷给听见了,一定是因为他方才听见她的话,所以才把她推到地上的,哼!真可恶。
阿满贴着树干站好,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赵承阳弯腰捡了一手石子,嘴角带笑,瞧见阿满睁大了眼便知道她已明白他要做什么了。他扬起手就将满手的石子住她身上丢。
“啊--”阿满大叫一声,在他丢过来的刹那,连忙躲到树干后,只听见“啪啪”数声,石子全打在树上。
“你在做什么?出来。”赵承阳怒道。好个大胆的奴才,竟然敢逃跑!
“我不出去。”阿满叫道。她又不是呆子,难不成还傻傻地站着当他的箭靶?
“不出来?你想造反是不是?想想你的身份。”他的愤怒愈烧愈炽。平常他是连一眼都不会瞧这些奴仆,更不用说是和他们说话,乃至于动气,但今天这个奴婢实在是太猖狂了,竟然连主子的话也敢不听,他若是不整整她,难消这口气。
阿满哼了一声:“身份?什么身份?我本来就不是下人,为什么要听你的?如果不是因为大哥--”她倏地捂住嘴巴,老天,她又开始口无遮拦了。
“你不是下人?”赵承阳朝她走去,上下打量她,对于她的话是一知半解。
阿满见他走来,反射性地往后退,直觉这人不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