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事已经放下了?”他问。
她颔首:“我和仕溪早就结束了,但我想,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淡忘这些事。”
“我懂。”他微笑,“感情的事不是说忘就能忘的,因为那是刻在心上,而不是记在脑中,无法用‘忘了’二字就能轻易抹去的。”
他的话一如往常让她感动,他真的是个非常好、非常体贴的人。
“小姐以后有什么打算?”他问道。
“我仍是希望能再回学校修完课业。”这一直都是她的心愿,“但我明白奶奶是不可能答应的。我和仕溪离婚的事,几乎杭州城里无人不晓,我若重回学校,必定会引来议论,虽然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但奶奶丢不起这个脸,所以我打算离开这里。”
“你仍然可以住我那儿”
“不。”她摇头,“我打算离开杭州,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不,这样大危险,你一个人只身在外,我不放心,而且生活怎么办?”他惊讶地摇头。
“我可以做些针线活儿--”
“不行,这样不妥。”他大力反对,“我不能让你一个姑娘家在外头奔波,若是你生了病,谁来照顾你?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好吗?”
赵堇菱叹口气:“我知道你很关心我,但我--”
“小姐,我明白,但我真的无法放心你一个人在外。”他坚定地凝视着她,“我们会想到办法的。”
赵堇菱迟疑了一下,而后才颔首:“嗯。”
但她心里明白,若她要追求自己的理想,完成学业,做一名老师,除了离开这里外,真的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 * *
阿满气喘吁吁地一路跑回静澜园,她才刚踏上廊庑,就听见赵承阳怒气冲冲的声音。
“她上哪儿去了,你们没一个人晓得?”
“少爷,奴婢只瞧见她跑出去,根本连问都来不及问。”
“来不及问?怎么,连追上去也不会吗?”
阿满听他的语气,像是要拿人开刀了,连忙奔进房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一进门就瞧见四五个奴婢全发抖地跪在地上,赵承阳则是一睑寒霜,他一见到她,脸上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用力地将她拉到面前。
“你上哪儿去了?我不是叫你在这儿等我吗?”他大声道。
“我本来是在这儿等你,后来我想到大哥可能已经听到消息,所以--”
“又是你大哥!”他打断她的话,大发雷霆,“以后不许再提到他,听见没有?”
“为什么?他是我大哥耶!”她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那又怎么样?”他额旁的青筋跳了一下,“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到他。”
“为什么?你很奇怪耶!”阿满瞪他一眼。
赵承阳的脸色沉了下来,厉声对跪着的奴婢说道:“统统下去。”
“是。”奴婢们急匆匆地奔了出去。
“你是怎么回事?突然这么暴躁,是不是你奶奶骂了你,还是又挨你父亲的耳光了?”她抬头望着他的脸,还好,似乎没挨打。“到底他们说了什么?”
他没说话,仍是臭着一张脸,心里非常非常的不痛快。
“喂--”她摇他的手,“说话啊!”
“要你别叫我喂,你听不懂是不是?”他朝她吼。
阿满被他吓了一大跳,火气也上来了:“你是怎么回事?不叫你喂就不叫你喂嘛!叫你二少爷行不行?”
赵承阳眯起双眼,这女人存心要气死他,他眉毛一挑,好,要玩游戏是不是?
他一挥长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捶背。”
“啊?”
“我说捶背,听不懂吗?小奴婢。”他瞄她一眼。
“喂,你别得了便宜又卖乖。”她气嘟嘟地双手叉腰,他还摆架子!
“你又叫我喂--”他沉下脸。
“那又怎么样?喂喂喂--”她向他皱皱鼻子。
“你让我很不高兴。”他挑眉,“而如果我不高兴,你也别想痛快。”
“什么意思?”她后退一步,觉得他话中有话,很危险。
他微笑,而后毫无预警地出手将她拉到怀里。阿满尖叫一声,整个人跌进他的怀里。
“你想不想试试枣泥糕敷在脸上?”他自桌上拿了块糕点。
“不要。”她一边大叫着打他的肩膀,还一边想起身,可他却扣住她的腰,将她牢牢地定在他腿上。
“那就别再叫我喂。”他威胁。
“好,不叫喂就不叫喂,叫你少爷行了吧!”她可是非常识时务的。
“叫我少爷做什么?我说过我不再当少爷了。”他伸手搂着她柔软的身子。
“那要叫什么?”她蹙眉,没注意到两人的姿势太过亲昵。
他瞪她:“还能叫什么?”
她恍然大悟,倏地脸儿一红:“我说不出口。”
“为什么?”他不悦地皱眉。
“别扭呀!”她摇了摇头,“我还是叫你少爷好了。”
他气得拉她的辫子:“你听不懂我说的话是不是?好,那就用你的脸吃枣泥糕。”他火道。
“不要,我不要,恶心死了。”她打他。
他剥开枣泥糕,她尖叫着闪躲:“救命呀--”
“那不是我的名字。”他拿起汤匙,将里头的馅挖出来。
“你变态--”她打他。
“那也不是我的名字。”他将杨匙拿到她面前。
“不要。”她将脸藏在他的胸膛里。
“别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他将汤匙移到她的耳朵上。
当汤匙碰到她耳朵时,她尖叫出声,叠声道:“承阳、承阳、承阳、承阳……”
他微笑,放下汤匙:“这样不是很简单吗?”
她悄悄自他胸前抬起脸,见他没拿汤匙,这才放心:“你很可恶你知道吗?为什么老爱在我脸上涂东西?”她火大地说。
他挑眉,心里可是一点也不觉得不光彩。这是他发现威胁她的新方法,总要好好利用,否则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你的个性很差耶!”她又道,“什么事都非要照你的意思不可。”
“当然。”他面无愧色。
“你没救了。”她瞪他,这人的劣根性太根深地固了。“放我下来。”她打他一下,他们这样太……嗯……不好。
“我不想。”他一句话堵回去,抱着她还挺舒服的,为什么要放她下去?
“你……”她涨红脸,“你最近很奇怪,你不是讨厌人家碰你的吗?”
“没错。”
“那你现在……”
“我还在找原因。”他轻松地一句就带过。
“我可不要坐在这里让你找原因。”她嚷道,“快放开我,如果让别人看到--”
“你的名节又毁了。”他替她接话。
“知道还不放开我?”她想拉开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却力不从心。
“你现在不用担心了。”他看着她。
“啊?”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告诉奶奶我们同床共枕了。”
第十章
世界突然在她脚下裂开,她尖叫出声,觉得自己往下坠落。
“你说什么?”她以最高的音量尖叫。
他捂住她的嘴巴,有些不堪负荷。
她拉下他的手,大声喘气,双眸喷火:“你怎么可以撤这种谎?”
“你不用担心名节的事,我们要成亲了。”他说道。
“啊?”她瞪大双眼,一脸痴呆。她要昏倒了,她头好晕,这是怎么回事?
“你高兴过头了吗?”他拍拍她的脸。
“我不要。”她虚弱地瘫在他怀里。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待在府里,依你的性子,不出一天就会被丢到井里去,所以,我打算带你到广州去。”他一切都想好了。
“啊?”她张大嘴,去广州?!接二连三的消息让她的心脏不堪负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