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堇菱浅笑出声:“当然不,承阳只是嘴巴坏,但心肠并不坏,他在府里不也都护着你吗?”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不过后来我发现他帮我也不是真心的,他只是想利用我出府。”她大摇其头,“真不懂他好好的大少爷不做,跑出来做什么?不过是要他成亲嘛!需要用这么激烈的办法吗?”
“承阳就是讨厌受人摆布,而且在府里并不如你想的那么风光,虽然锦衣玉食,但没有自由,做主的永远是爹娘和奶奶。我想,承阳定是厌倦了这样的日子,不想一辈子被困住府里。”赵堇菱说道,这种心情她能理解。
“噢。”阿满应了一声。听起来也满可怜的,她在赵府才待了几天就受不了,若是一辈子都得被困在里头,她还不如杀死自己求个痛快。
“我可不可问你一个问题?”阿满在床上坐起,一脸认真。
赵堇菱询问地望向她,只见阿满搔搔头,而后下定决心道:“你喜不喜欢我大哥?”
赵堇美愣了一下,而后小心地选择措词:“他是个很好的人,对于事情有独到的看法……”
“我知道。”阿满插嘴,“大哥虽然只读过几年学堂,不像小姐饱读诗书,但是哥哥对生活有自己的见解,他很容易泄气,但也很容易被鼓动、重新振作,他第一眼见到小姐就很喜欢,可是觉得自己不配,后来我……噢……说了一些话,大哥就又有信心了,我从来没见过大哥这么喜欢一个人,就连阿雪嫁给别人时,他也没有什么难过的感觉。”
“阿雪?”
“阿雪是大哥从小指腹为指的对象,住在我们隔壁,后来她喜欢上另一个人……”阿满耸耸肩,“反正她最后嫁给一个有钱的老爷做姨太太。”
赵堇美不知该有什么反应,只能道:“你大哥不难过?”
“一点点吧!他只是觉得阿雪为了钱嫁人做姨太太很不值得。小姐,虽然我们家没什么钱,可是温饱绝对没有问题,大哥的责任感很重,他不会让你受苦的!爹娘在我七岁的时候就相继去世,那时大哥才十五岁,但他还是把我养大,我什么苦也没受过,大哥很疼我的。”
“我相信。”她微笑,“我并不在乎吃苦,但我只把你大哥当作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我现在……没有办法再谈感情……”
阿满见她眉心浮现一抹哀愁,忍不住冲口道:“你不要这么说,你只是爱错了人,嫁错了对象。人嘛,要往前看……”
“别再说这些了好吗?”她不想再谈。
“噢,好吧!”阿满搔搔头。人家才离婚没多久,自是不想提这些,她也真是的,急着替大哥说好话,没顾虑到她的心情。
这一段话下来,她的瞌睡虫全跑光了。“我去做早饭。”阿满下床穿衣。
“我也去。”赵堇菱立刻道。
“不用了,小姐,你在这儿就行了。”阿满快速地编着辫子。
“我已经不是小姐了,叫我堇菱吧!”她也将衣裳换上。
这时,突然传来敲门声:“小姐,你醒了吗?”
赵堇菱拉开门栓,就见阿娥端了盆水站在外头。因为床不够睡,所以她昨晚在储藏室窝了一下,那儿有张床,里头也算干净,而且并不拥挤,所以倒不难受。
“阿娥,以后我自个儿来就行了。”赵堇菱说道。
“那怎么行!这是奴婢该做的嘛!”她端水进来,放在木架子上。
“我先出去了。”阿满穿上鞋,她得先到后院去搞些青菜。
一到园子,她就瞧见隔壁的孙大娘已在打扫庭院。“早。”阿满打招呼,他们不在的这些日子都是大娘在帮他们照顾菜园。
“这么早就起来了?”孙大娘微笑。她长得矮胖,五十出头,是阿宏的母亲,因为家贫,所以儿子才到赵府帮佣。
“昨天见你们带了朋友回来?”孙大娘好奇地道。
“嗯,是啊!”阿满弯身摘菜,想借此逃避她的问题。大娘就和所有的三姑六婆一样,对于别人的家务事有旺盛的好奇心。
“怎么以前没见过他们?穿得好气派。”孙大娘试探道。
“是啊!”阿满摘菜摘得更快。
“不是听你们说要到赵府做工一个月,赚些外快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孙大娘整个人靠在区隔两家的竹篱笆上。
“嗯……有些事,所以就回来了。”阿满于笑两声,又拨了些韭菜后,连忙直起身子,“我去做饭了。”
“等一下,阿满,我话还没说完。”孙大娘急忙招手,最后干脆拉开竹篱笆门,直接进到她家的园子,在厨房门口拦下阿满,“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没听到我的话吗?”
“不是啊!我忙着做早饭。”阿满心虚道。她实在很怕大娘再继续探问赵氏兄妹的事,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恰当。
“不急于一时嘛!”她将她手上的竹篮放至灶上,而后握着阿满的双手,拍拍她的手背,“大娘有件事一直想同你说,可又开不了口,憋在心里很久了……”
“什么事?大娘只管说。”
“那……我就说了。”她顿了一下,才道,“你觉得我们家阿宏怎么样?”
“阿宏哥?很好啊!”阿满回道,不懂她为什么问这个。
“是吗?”孙大娘微笑,“那……你喜欢阿宏?”
“喜欢啊!”阿满点头。他们从小就认识,常常一块儿玩。
“那就好、那就好。”孙大娘立刻眉开眼笑。
“怎么了,大娘?”她不懂她为什么笑成这样?
“再过一年,阿宏就不用在赵府工作了,到时……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媳妇?”孙大娘绽开灿烂的笑容。
阿满僵在原地没法反应,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也大大地张着。
“真是非常可惜啊!大娘,你晚了一步。”
这突然冒出的声音让两人吓了一大跳,只见厨房门口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人。
“你是谁?”孙大娘打量站在厨房门口的男子。他穿着一袭墨绿色的长袍马褂,质料看起来是上等货,而且还是个俊哥儿,脸孔漂亮得能卖钱。
赵承阳微笑:“我?阿满没告诉你吗?”
孙大娘转向阿满,只见她在向赵承阳使眼色,而后支吾其词:“他……”
“我是她的心上人。”赵承阳笑笑地说。
阿满瞪大眼,猛地转向他:“你……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赵承阳一派轻松地看着她, “心上人?”孙大娘看看阿满,又看看赵承阳,“真的吗?”
“大娘,你别听他胡说,他这人嘴巴坏得很,又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了!”她瞪他。
“我胡说?!”赵承阳挑起眉,“我们都同睡过一间房了,这还有假吗?你的睡相可差了,还会说梦话--”
“我哪有?!”她气愤地打他。
“我先回去了。”孙大娘尴尬地转身离开。
“大娘。”阿满连忙追出去,“事情不是这样的,我根本没有和他……”她突然收了口,想起在赵府时她和他睡过同一个屋子,“我是说我们……”
“我知道、我知道。”孙大娘打断她的话,走回自己的院子,拴上竹篱笆。
“我真的没和他怎么样。”阿满徒劳无功地喊道。
“人都走远了。”赵承阳站在她身后凉凉地道。
阿满杀气腾腾地转过身子:“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说的是实话。”他站在菜园里伸个懒腰,“我们本来就同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