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我要睡觉,没事不要来吵我。」他人情世故学得太少。
江玲看见桌上扫得一乾二净的饭盒,很好!他吃饱了。
弯腰端起盘子,她说:「那我先离开,有任何需要,随时按铃叫我。」
「慢着!」
两个音节,江玲忙停下脚步,转身,又是一脸不自然笑靥。
「院长,还有事情吩咐吗?」
「帮我送一打牛奶上来,各种口味都要,还有,我要刚刚那个送饭的小护士当我的 特护,不要再换人。」
「是、是,我马上让小佩来照顾。」端起盘子,她退出门外。
太好了,他终于肯吃饭、也不再刁难护士,要是知道自己的魅力这么大,那她早一 点上来看看这位小表弟不就好了。
表姐出马,一切OK!
第二章
这一觉,谷绍钟睡到自然醒。
打从被空运到台湾,他没睡过这么安稳的一场觉。
伸伸懒腰,他低头看身下,拿他当抱枕、围住他身体、睡得一脸安适的小黄瓜,是 因为她的拥抱才让他睡得舒服?
拍拍她的脸,欲把她扰醒。她的手在空中挥挥,像赶苍蝇一样,挥过几下,转转身 ,把头蒙进被里,继续睡。
没见过人这么嗜睡的!他换个方向,把棉被从她脚底拉开;脱去她的白袜,在她脚 底搔痒。
辛穗缩缩手脚,把整人蜷成虾球状,又睡着。
谷绍钟起了玩心,准备对她大肆进攻。
突然,门敲两声,他马上躺回位置上,用棉被紧紧裹起自己和那条小黄瓜。没想过 这个动作的代表意义,就只为着他答应过人家,不让护士长找到她。
「院长.你好,我是你中午指定的特护,小佩。」没想到自己会被钦点,小佩已经 为这件事情高兴了整整一下午,所以说,飞上枝头不是梦,端着个人运气如何。
放下晚餐,她走近她的院长病人。
「Shit!我几时指定你当我的特护,我要的是中午送饭上来那个,那个叫什么名字 ?」
一声吼叫,吓掉小佩半条魂魄,十指张开掩起脸,缩紧脖子,以为枕头又要以她的 小脸为靶心,飞射而来。
等上半天,没等到投奔自由的枕头,只等到两个冰冰的字--「说话!」
说话?说什么话?是了,他在问中午……中午进饭上来的,不是跷班的辛穗吗?她 还没把白包送到辛穗手上呢!
啊!错失良机了,若中午送饭上来的是自己,说不定他会要她留下来,真是,平白 把好机会送给别人。
「中午送东西上来的是辛穗,我的同事。」她小小声回应,随时注意他的手有无新 动静。
「心碎?」妈的,什么名字不好取,取这种不吉祥的名字。
听说台湾有一种专被人虐待的童养媳,她是不是刚好就是这种悲剧角色?手在棉被 下抱抱那条软软香香的小黄瓜,从没有过的同情感涌上心间。
难怪,一个便当、一张床,会让她感动到忘记自己的存在。
谷绍钟没下步动作,小佩也不敢乱动,更别说棉被下那个不知道睡到几重天的「心 碎」。
再抬头,他看见小佩那张垂涎微笑,火气又高张起来。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辛穗已经下班,我想,也许我今天可以先来帮院长的忙,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
「不用!你出去,门锁起来。」一边说着,手扬起。
见状,小佩落荒而逃,没注意到他手中并没有枕头,因为枕头正被棉被下的辛穗圈 在怀中。
############################小佩一走,他拉开棉被,看看辛穗熟睡的苹果脸, 他说错了,第三次更正,她不是人类和小黄瓜的混血儿,她是人类和苹果的女儿。
再拍拍她的脸,她的身体缩了缩,捏捏她的粉颗,她伸手推开他的魔掌,仍然昏睡 不醒。
「真难叫!」他用被子把她整个人裹起,像圣诞老人扛礼物一样,把这个包着苹果 人的包包扔进沙发里。
这个重力撞击,总算把辛穗的瞌睡虫驱逐出境。
「好痛哦!你做什么?」揉揉被撞痛的头壳,咕哝一声,转眼她又要躺下。
「妈的,你敢再睡,我就叫护士长过来。」他语出威胁。
护士长!瞬地,她眼皮瞠大,精神全数返家。坐直身,她看看四周,一步步想起自 己的处境。
揉揉眼睛,她谄媚笑道:「谢谢你的便当,谢谢你的床,我想我要回去工作了。」
站到地面,她发现自己脚上的袜子少掉一只,脚板贴在大理石地面,冰冰凉凉,一 股寒意窜上心底,不祥念头在心间扩散。
「你是我的特护,不留在这里要去哪里工作?」他的口气很冲,说起话来一股气呼 呼的模样。
「我几时变成你的特护。」谁都知道,要当他的特护,不死都得脱层皮,谁敢?
「我是院长,我说了算。」躺回床上,拿起遥控,电视台转来转去没一个好看,关 起电视,一个空抛,遥控进入垃圾桶。
又生气?这人是吃炸药长大的吗?
「特护这种事要由护士长来安排,我们不能擅自作主。」
「扇子跳舞?你们中国人老爱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
「是擅自作主,那是成语不是奇怪话,我的意思是,我能不能当你的特护,要先下 楼请示护士长。」
「护士长?那个长得像干瘪殭尸的丑女人吗?」
形容得真好,她暗地抿唇偷笑。
「没错,是她,请问我可以先下楼去吗?」不管怎样,先走人再说,这个男性影响 力太强,一不小心,心就会遗失在他身上。
「你不用下去问她,我已经跟她说过,要你当我的特护。」
「仗势欺人。」她偷偷念了声。
辛穗发觉,只要不着向他的眼睛,就不会脸红心跳,就不会流出口水一脸白痴相, 所以,她说话、她走来走去、她捡遥控、折被子,都不瞧上他的眼睛。
「涨四七人?水灾的名字吗?听不懂!以后在我面前不准说四个字的话。」
「霸道。」噘起嘴,她走到床边,尽责地当起护士。「请你打开嘴巴。」
她熟练的把温度计插入他舌下,抓起他的手测量血压。
「我的头什么时候才会好?」谷绍钟顺口问。这是他第一次乖乖让人摆布。
「这种问题要去向医生,不是问我。」默数过他的呼吸,辛穗将数据记录下来。「 一切正常,你要不要吃饭?」
「你又饿了?」奇怪,好像自从知道她的名字后,他就开始同情起她,关心她的… …肚子?「晚饭有人送来,在桌上。」
看他的嘴巴,听懂地说话,又要她试菜?辛穗把饭端到嘴边,一口一口用力吞,心 底怀疑着,到底是谁要谋害他,让一个丧失记忆者,还要时时刻刻提防。
她专心想心事,连他走近,拿起汤匙与她分食都没注意到,一直到他的大手碰上她 舀菜的指尖,辛穗才看到他那张近距离的放大脸孔。
「你做什么?」她怪叫,跳离他身边。
妈的,叫那么大声吓人啊?他莫名盯上这个奇怪女人,难道当童养媳多年,他已经 产生被害妄想症?「这不是我的饭,是你的吗?」
每句话从他口中说出,口气恶劣得好像要跟人吵架。他跟全天下都结仇?辛穗不理 解他。在被盯得脸酣耳热之前,她把饭送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