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把邀请函交给天语,来的人是她,我很生气,但……是她自己送上门的,不是我的错!真的不是我的错!”
倏地,天烨回身,他握住伊伊的双肩,用力的十指陷入她的肩胛骨,很痛,但她连皱眉都不曾,原来,转了一圈,天语的差错,她终是要负责任。
“为什么把邀请函交给天语?你不想要的男人,为什么要天语去接收?为什么子宫外孕的人不是你,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他狂乱地摇晃起她。
“我那么信任你,我把天语交给你,居然是这种结局……唐伊伊,你对不起我、对不起我的托付!”
她的头发乱了,恍惚的意识中回响着他的话。她听见他的呐喊、听见他的恨,她对他的意义……只剩下恨……
聂天烨的狂暴让人恐惧,他的手还在她肩上,怒涛从手心、从眼底射向她,多激昂的憎恨、多狂炽的愤懑……她承受不了他的厌恶。
怎么能?她那么爱他,他却对她深恶痛绝……
怎么能?她用了全部心力为他守护天语,天语却因她的疏忽而死……
是老天对她捉弄,还是命运看不惯她幸运?
对不起……伊伊有千千万万声对不起,可她一句都说不出口,他的恨那么深,他的怨那么重,再多的对不起都化解不了了。
他们之间,只存余恨,爱无影、情无踪,他们的关系因天语开始,也因天语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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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礼过后,天烨和父母回到加拿大。
经过这场意外,聂家长辈决定提前退休,把公司交给两个儿子打理,天烨负责加拿大部分,天衡则留在台湾处理业务。唐伊伊自然也留在台湾,继续大学学业。
四个月了,生活持续向前,全家人慢慢适应天语不在的生活。
坐在办公室里,天烨关掉电脑,把几份签署过的文件堆在桌子—旁。
这阵子,他拚命工作,要求自己在最短时间内适应新业务,他积极扩展事业,他用忙碌来减少思念。
思念……是啊!是思念……
闭眼,深吸气,四个月来,只要他眼睛一闭起,伊伊和天语就会交互在他眼前出现。
笑咪咪的天语,似乎永远不理解人间疾苦;早熟的伊伊却常是一脸老成态度,管着天语能做这个、不能做这个。
伊伊……她还好吗?
习惯了她在家等他,每每从办公室回去,一股难喻的落寞便迎面袭来。
他想伊伊,是真的,想她的一颦—笑,想她的体贴。
她好吗?在他对她说了过分的话之后,他拉不下身段打电话给她。
四个月下来,心情慢慢沉淀,天烨厘清许多问题。
当初,他把矛头指向伊伊并不公平,她不想被追求没错、不想和孙誉龙牵扯也没错,唯一出错的事情是,她不该骗他不认识孙誉龙,更不该把邀请函交给天语。
针对这点,他并没有给伊伊机会解释,光听孙誉龙的一面之辞定罪伊伊,太专制也太野蛮。
实说,他很懊悔,但话已出口,不会凭空消失;伤人的钉子拔除,痕迹仍在。
忙……再忙一点……他让时间将尴尬拉开,给足自己和伊伊距离,等再见面,他是全新的天烨,她是不伤心的伊伊。
虽然他们当中再没有天语为他们牵线,但他相信他们会相处得不错,因为他喜欢伊伊,而伊伊爱他。
打开抽屉,里面有百封信,全是伊伊写给他的。
说来好笑,他甚至没有勇气去拆那些信,他害怕伊伊在信中写满心情,让他忍不住飞回台湾。
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面对她,于是,他锁住她的信,不看也不想,他逼自己在工作到达一个进度之后,才去动那些信。
门响,门推开,进来的居然是人应该在台湾的天衡。
“大哥,你怎么来。”
“有件事……”他顿了一顿后,又说:“我想和你商量。”
“什么事情?”
天衡的神色憔悴,显然已经有许多天没睡好。
对着大哥,他的哀戚表情、他的沉重声音……狂乱的心跳声响起。不要、不行……他再不要听到任何一个坏消息。
预感告诉他,伊伊出事了,但是他的心抵死不愿相信……预感……是没有科学根据的事情!
“我不想听,我们先回家,爸妈在家里……”
“伊伊死了!”不管天烨想不想听,天衡把一封信放在桌面上。
娟秀的宇迹,天烨一眼认出……是伊伊……
“伊伊死了?”
震惊写在他脸上,无法置信的讯息瞬间打垮他。该死的第六感、该死的预感,该死的、该死的坏消息!
“为什么伊伊会死?没道理、不可能……天!怎么怎么会……”他语无伦次了。
“她的鞋和这封信摆在海滩边,警察找上门时,我已经将近三天没回家,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无从消受,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四个月前的天语、四个月后的伊伊,爸妈怎能承受这样的噩耗。”
“伊伊自杀?找到她的尸体了吗?若没有,警察不能判定伊伊死亡。”
掌心击向桌面,他不相信、绝不相信伊伊死了,对于抵制坏消息,他使出最后力气。
“我请民间船只帮忙寻找,三天前找到了,尸体浸泡一个星期,浮肿腐烂到几乎不能辨认,特征相似,年龄相仿,警察建议我找人验DNA,但是我找不到她的亲人出面。
不过……不会错了,不会那么巧合,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相同的特征……警方认为她是伊伊的机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我马上回台湾!”说着,他站起身就要往外,
“天烨,你可不可以先静下心来听我说话。”在天烨经过时,天衡拉住他。
“不可以!”冷冷的,他顶大哥一句。
“好,你不听我说,就听听伊伊怎么说。”他从信封里抽出伊伊写给天烨的信。
长长吐出一门气,天烨逼自己冷静,这个时候,要求他冷静是残忍,但“伊伊的话”拉住他的冲动。
展信,颤抖的双手,泄露他的激动。亲爱的天烨:
我等你整整四个月,我写给你一百封信,你毫无讯息……我想你是不打算原谅我了。
那一百封信里,我不断乞求你回来,你选择相应不理,事情已经很明显,我们当中的情尽缘灭,再不存留些什么。
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你知道事实。
首先,我并不晓得孙誉龙就是曾经追求过我的男人,我收过许多书信、花束,我的态度只有一种——拒绝,我没想过他会转而对天语下手,更没想过天语会对他倾心。
再者,我的确收到过他口中那封邀请函,但我没把它交给天语,我只是把它扔进垃圾桶。
再提这些,并不是我想推卸责任或其他,只纯粹想你明白,对于你的托付,我尽力了,真的!也许做的不够好,但我真的尽力了。
当然,我仍然有错,我不该招引男人的眼光,不该为功课忽略天语,我对天语的死,有自贵、有悔恨,更有着无法改变事实的无力感。
我常想,要是当时我肯多留心一点,检查她的电话答录,或者偷看她的日记,是否事情将有所不同?
你恨我,我能理解,因为我也不能原谅自己,如果能早知道……多好……
我喜欢天语并不比你少,她是聂家第一个展开双手,诚心接纳我的人,记不记得搬进聂家的当晚,天语爬上我的床,她说她没有可以谈论心事的姊妹。我又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