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见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受伤表情,这触动了他心中的某个角落,他彷佛看见年少时的自己。
他未假思索地举手搭上她的双肩,低头望著她的双眼。「听我说,你没必要在意他说什麽,他向来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讨厌人家这麽说我。」她微垂眼睑。「我师父说了,他们只是和我失散……」她绞著衣裳。「他们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他们不会弃我不顾……」她突然抬头望著他,眼神热切。「你相信我师父的话吗?」
她的话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因为他觉得她的话有漏洞,但面对她一脸期盼的表情,他竟有些难以开口。
他知道她找玉像的目的就是为了得知她父母的消息,如果他现在击碎她的信心,那她也就失去找玉像的目的了……也就是说,他能趁此摆脱她……
「你相信吗?」她又问一次,双眼间著光芒。
「我……」他顿了一下,发现自己如鲠在喉。
「怎麽样?」她急切地询问。
好半晌,他终於困难地点了一下头。
她绽出灿烂笑靥。「那我就更有信心了。」她高兴地拍一下手。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不忍心伤她的感情!他朝天叹口气,他刚刚失去了一个摆脱她的机会。
他一定是疯了!或者……他是愈瞧她愈入心了呢?这念头让他一惊。
星羽望著他,黑眸闪亮,之前对他的不信任与气愤如泡沫般慢慢消融,连戒心都瓦解如烟,突然间,她发现他其实是个好人。
「我告诉你。」她神秘兮兮地将他拉到一旁,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後,才伸手打开垂在腹间的香包。
他不明所以地盯著她的香包,瞧见她拿出约两寸高的圆柱翠玉。
「你看。」她举高手。「这是我爹娘留下的。」
他注视著眼前的翠玉,色泽青白,圆柱上缀著些许墨绿,他接过来仔细观察,这是翡翠玉,上选的翡翠玉。
「这是很好的翡翠。」星羽说。「我给人鉴定过了,不会错的。」
他点头,左右翻看。「你爹娘为什麽不留个完整的?」他纳闷的问,这翡翠柱体是从某件玉雕上摔裂出的,它的顶端有断裂的剖面,底下一角也摔出个缺口来。
「不知道。」星羽耸耸肩。「大概是有什麽秘密吧!」她伸手拿回翠玉,小心翼翼地放回香包里。
展昱观眉头深锁,他总觉得怪。「你被发现的时候,这翡翠玉就在你身上?」
「是啊!」她点头。
「有东西包著吗?」他又问。
她歪头想想。「应该没有吧!师父拿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是我特意拿香囊装起来的。」
这太奇怪了,怎麽会留这麽一个东西在婴儿身上?万一弄丢了怎麽办?「之前都是你师父收著?」
她颔首。「有什麽不对吗?」她瞅著他皱著的眉头问。
他摇首。算了,这不关他的事,没必要花心神多想。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玉像在哪儿?」她追问。
「我记得你说过拿到玉像後就能知道你爹娘的下落?」他忽然想起这件事。
她点头。「若不是你一直阻挠,我现在已经去找我爹娘了。」说到这儿,她不免怨怼起来。
他漠视她愤怒的眼神,继续问:「为什麽拿到玉像就会知道你爹娘的下落?」
她考虑了一下後说道:「若我告诉你,你得把玉像交出来。」她跟他谈条件。
他耸耸肩。「当我没问。」他也很乾脆的回答。
「你--」她气恼的跺了一下脚。
看见她气鼓鼓的模样,展昱观咧开一抹无赖笑容,轻触了一下她的粉颊。
她莫名又红了脸,随即粗声粗气地道:「你别碰我,你若不交出来玉像……不交出来……我……」她苦思著威胁他的计谋。
「怎样?」他交又双臂於胸前。
「我……」她冲口而出,「我就嫁给你!」她双手叉腰,双眸射出不悦的火光。
他一脸震惊地注视她,随即爽朗大笑。
星羽涨红脸。「有什麽好笑的?」
「嫁给我不是委屈你了吗?」他笑问,这是他听过最奇怪的威胁法。
「当然!」她让他瞧见她的为难。「可我知道你也不想娶我。」
他故意道:「起初我是不愿意,不过……换个角度想,我早晚要成家的,娶什麽女人对我来说没多大差别,你嘛……」他从头到脚将她审视一遍。「勉强可以凑合凑合。」
她倒抽一口气,被他激怒了。「什麽勉强凑合?」她动手朝他劈去。
他轻松闪过。「怎麽?嫁我你能说『委屈』,我就不能说『勉强』?」
她停下攻击,瞪著他。「我才不要勉强凑合。」她不喜欢他的语气。
「你最好快些离府,要不然,最後我们可真的得勉强凑合了。」他微笑著轻触她额际的发丝。
「你又碰我!」她著恼道。「你把玉像交出来我就离开,我根本不想待在这儿。」她再次强调。
他盯著她,思忖一会儿後,突然道:「如果我现在告诉你玉像不在这儿,你信不信?」
「不可能。」★wleigh掃描 則文校对★她怒目而视。「你又在骗我了对不对?」
他仰天叹口气。算了,他就知道扯不清。「随你爱待多久吧!」他撂下话後,便迈步往前走。
「你是什麽意思?」星羽追上去问,不懂他的态度怎麽突然变了。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不想引来争辩,刚开始会防她是因为不放心,毕竟她绑了他,而他有戒心是人之常情,行走江湖三年,他也遇过不少人,虽不能说阅人无数,但起码的识别能力仍是有的。
与她相处至今,他发现他们师徒俩做不了害人的事,所以要待多久就随她吧!而且,他也没想真的赶她走,与她愈相处,他就愈发现她的可爱之处。
☆ ☆ ☆
接连两天,星羽除了忙著找玉像外,也不忘弄清诸葛府的一切,为了搜集更多的消息,她选择从四儿身上下手,好探听诸葛府上的大小事。
当然,这一点也不难,通常她只要开个头,四儿便会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加上她自己这三年的观察,虽说不是很认真的观察,但至少有些帮助,她终於弄清楚为什麽每个人都这麽阴阳怪气了。
「对了,你知道展少爷为什麽要离家吗?」星羽问。
四儿掩嘴而笑。「小姐,您又说错了,您现在已是少爷的未婚妻,该唤他的字,怎麽还老叫著展少爷?」
星羽恍然大悟。「我老是记不住,我习惯叫他展少爷。」
「一回生、二回熟。」四儿仍是笑。
「不管这些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催促著。
「四儿只知道少爷跟老爷吵了一架,至於吵什麽就不清楚了。」
「那有其他人知道吗?」星羽不死心的问。
四儿想了一下。「管家或许会知道吧!他在府上待了十多年,对府里的事没有不清楚的。」
「好,我去问他。」她起身。
「小姐,您知道这些想做什麽?」四儿一脸的不解。
「我答应展少爷要替他做些事的。」星羽边说边跑出去,当她跑出房门的时候,瞧见一个人影正快速的逃离,她不假思索地追上去挡在那人身前。
「你做什麽鬼鬼祟祟的?」星羽瞪视诸葛廷禄。
「这是我家,我干嘛鬼鬼祟祟的!」他理直气壮地回答。
「那你为什麽跑?」星羽狐疑地盯著他。「你是不是在外头偷听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