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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又是三更半夜的回来,他倒头便睡,哪还能跟她说话?

  她披上晨褸,追着夏曄到楼下。

  「你不跟我把话说清楚,我不让你走。」

  「若薇,讲理点。我还有好多事要做。乖,我很快回来。」傢哄小狗似的拍着她的头,夏曄头也不回地离开,若薇只能淒楚哀伤她怔在原处。



  她越想心情越坏,觉得夏曄不再爱她了。先前是为了骗她到手,才柔情万缕地哄她。结婚后就不再将她捧在掌心了。

  气愤于夏曄的冷淡,她想到要找宁纪,希望能从他哪里得到温暖。及至宁纪追着玮玲出去,她跟在后面目睹了玮玲出车祸的一幕,若薇终于领悟到宁纪从来没爱过她。

  他对她只有兄妹之情,真正所爱的是他的妻子玮玲。正如她对他也是兄妹之情,始终爱的只有夏曄。

  然而现在才想通,已经来不及了。她唯一深爱的男子如今生死不明,徒留令她心焚头痛的记忆在心底累积。

  新一波的泪水再度湧上来,若薇将脸埋在枕上哭泣,心里呼唤着夫婿的名字。

  夏曄,你到底在哪里?



  有如迷失在一个黝暗的洞穴里,夏曄的头好重,昏沉的思绪飘浮在无重力的虚无中。

  他努力集中思绪,零星的记忆如潮水袭来,一波一波的拍打着他。他傢个溺水者紧抓住浮板般抓紧一个名字。

  若薇!

  大量的疼痛随着这名字朝他湧来,夏曄忍住肉体的不适,紧咬住牙根。

  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阴暗的房间,咸湿窒问的气味浮在鼻端,远方有海涛声传来。夏曄感到手足麻木无力,身体以一个十分不自然的姿势倒臥在弥漫着霉味的湿冷软墊上。想要藉着伸展身体流畅血液,来阻止麻木的感觉继续扩散,却发觉双手双脚都被綑绑住,力气更像被掏空似地使不出来。

  后者多半是麻药的关系吧。

  夏宏欽还真是不放心他呀。给他打了一剂麻药,又把他綑成棕子似的,真以为他有通天彻地之能,还是把他当成蓝波了?

  如此自嘲,肉体上的隐隐作疼,止不住他脑海里奔腾的思绪。

  对自己的处境,夏曄倒没那么担心,他最忧虑的是妻子若薇的安危。

  她没事吧?对她最后一幕的记忆,是她甜美的睡颜。像童话故事中的睡美人公主,天真无邪得惹人怜爱。

  如果不是夏宏欽绑架他,此刻他应该是搂着妻子温存,进行烛光晚餐吧。

  嚥下喉头的苦涩,夏曄回想起夏宏欽绑架他的经过。

  办公室的门,再度不被预期地被推开。夏曄的脸色沉了下来。除了他亲爱的老婆外,别人无礼的态度他是不会容忍的。

  他冷冷瞪视来人。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孤冷气势,造成对方极大的压迫感。夏宏欽脸色一变,震懾于夏曄的眼神--深幽的眼睛里流露出不怒而威的锐利光芒,像能看穿他每个思绪,就像……老头子的眼睛。

  可是他那副莫测高深的态度,又像暗夜的空气无法捉摸,令人看不透。

  夏宏欽干嚥了一口唾沫,强自压下心头的惊惧。现在是他占上风,不必怕夏曄这只纸老虎。

  「夏曄。」他不自在地咳了声,胸口的窒塞感并没有因此消失。夏曄的可怕在于令人捉摸不出深度,连他这只老狐狸也险些被瞒过。即便如今胜券在握,仍是不敢掉以轻心。

  「在公司里,你应该称呼我总经理,夏董事。」夏曄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漠态度。

  夏宏欽不悦地哼了一声,更进一步地逼向夏曄,从他身后窜进两条大汉,手中拿着槍,夏曄深幽的瞳眸紧缩了一下。

  「怕了?」夏宏欽嘿嘿冷笑。

  「这是什么意思?」夏曄表情不变,胸腹间却烧着怒火,思绪急转。

  「很简单。只耍你乖乖的,说不定我会饶你一条狗命。」

  「在我的办公室公然进行绑架,你胆子不小。」

  「若不足有把握,我会这么做吗?」宏欽笑得狂妄。

  「古秘书呢?你把她怎样了?」

  「你是说你那位老处女秘书啊。」夏宏欽暧昧地道。「你忘了本公司的午休时间长达,个半小时吗?古秘书今天中午接到帅哥邀约,还多请了半小时假呢,一时半刻不会回来。」

  夏曄将唇抿得紧紧的,心中暗恼。很明显地,夏宏欽摸透了他的作息。午餐不吃,到三点半喝下午茶是他在英国求学时养成的习惯。这时段公司大部分的员工都出去吃午饭,趁这时机对付他,夏宏欽果然是老谋深算的狐狸。

  夏曄最担心的不是自己,夏宏欽暂时还不会杀他,他还有机会反败为胜。但若让夏宏欽知道办公室的套房內还有个若薇,情形就不妙了。

  「你到底想怎样?」尽管心急如焚,夏曄仍是那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模样。

  「你心知肚明。」

  「想拿我威胁爷爷?」夏曄冷眼睨视。「你挪移公款的事,公司还没跟你算帐,现在又想绑架我威胁爷爷。你的野心不小。」

  「哼,我只是拿我当拿的。」夏宏欽脸上闪过一抹阴狠。「自从你那死鬼老爸翘辫子后,我为公司做牛做马,你回来倒坐享其成,活口气我吞不下去。」

  「夏宏欽,这话你也说得出口?这几年你中饱私囊,夏氏每下愈況,这笔竿帐都还没跟你算,你还脸说拿你该拿的?」

  夏曄的指责令夏宏欽恼羞成怒,「老头子不公平!我好歹是他儿子,他竟任由你这个乳臭未干的晚辈把我踢出公司的经营核心!」

  「什么儿子?你不过是夏家的远房亲戚,是爷爷看你父母双亡可怜,将你收养,栽培你。没想到你恩将仇报,反过来对付恩人。」夏曄冷酷地揭出夏宏欽的身世。

  「再怎么样我都是他的养子,在法律上的权利,等同亲生子女。若不是那老不死的将我踢出他的遗囑,我不会狗急跳墙。」

  「你竟承认自已是狗,我觉得这还侮辱到狗呢!」

  「你……」夏宏欽怒目而视,他決定不再和夏曄做无谓的口舌之争,朝属下使了个眼色,两名大汉立刻朝夏曄围过去。

  夏曄不肯束手就擒,他伸手想按装在办公桌上的警铃,一名大汉举槍射击,夏曄只觉得腕部一麻,原来那人拿的是麻醉槍。

  剧烈的晕沉感席捲向他,夏曄在自已的大腿上用力捏一把,强自振作,与两名大汉搏斗。然而那股无力感太过强烈了,加上寡不敌众,夏曄始终处在劣势,并在最后晕沉过去。

  等他醒来,已被五花大绑。

  尽管情势如此不利,夏曄仍没有放弃求生的欲望,对若薇安危的忧虑,促使他不放弃任何可逃脱的机会。夏宏欽可能没预料到,他曾在英国受过反绑架特别训练,就算比身上的麻绳綑得更紧、更复杂的结,他都可以挣脱开来。

  只是他需要时间。

  他诚恳的析求苍天,让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內恢复力气,挣开绳索,早日回到娇妻身边。

  晚间九点半,宁纪的书房聚集了数张凝重的面孔。

  云秋陪伴若薇进来时,管家将送来的饮料和点心分放在橢圆形的茶几上,准备离开。

  房门关上后,屋里有短暂的沉寂,只听见吱嘎作响的风声呼号。

  若薇将眼光调向窗外,阴沉的天色下,娑娑摇动的树影猙狞如黑夜里的怪兽,喷着冷凝阴森的呼息,拍打着窗玻璃发出声响。冷冽的空气威胁着要穿透紧闭的窗户,侵袭室里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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