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车,曹宇恒牵着她的手走进校门。放学后的校园内只剩零零星星的几个学生,两人踏遍了各个熟悉的角落,最后站在宽阔的操场上。风儿吹拂着两人的衣袂,两人目光交缠……他拂过她被吹乱的秀发。
他这次回来,或许只是为了将七年前的感情做一个了结。
他伸手至颈后,解下了七年来片刻不离的项练,缓缓将它放入她的掌心。
"我已经没资格再戴着它了。"赖郁安再也忍不住决堤的泪水,她紧紧地握着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曹宇恒强忍着心中难过,安慰地紧搂着她。
赖郁安双臂拥着他,满布着泪水的俏脸偎着他的肩膀,寒风吹不干她的泪。这一刻她连不舍都说不出口,她这么做究竟对不对……
寻爱赖母看着两天来茶不思、饭不想的大女儿,好不容易听说她和认识六年的徐靖在谈恋爱,这会她却像失恋一样,有时眼睛还红肿肿地仿佛偷偷哭过,整天关在房间也不说话。记得七年前她有段时间也是这样,会不会是和徐靖吵架了?她忍不住跑去问小女儿,或许郁亚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她阴阳怪气的样子,问过她,可是她什么都不说。"赖郁亚耸耸肩。
赖母的忧心全写在脸上。好好一个活泼漂亮的女儿变得这么憔悴,真教人心疼。
"她什么都没提过吗?譬如说跟徐靖吵架之类的。你老爸啊嘴上不说!可是晚上担心得都失眠了。""七年前她有段时间也是这样,有时候突然间就哭了,吓死我了!现在嘛是常常拿着一条项练发呆,然后就红了眼眶。徐靖对她那么好,不太可能会欺负她欺负得这么惨啦!"赖郁亚说出她的观察所得。
"偏偏这孩子就像个闷葫芦,不想说的一个字也逼不出来。""妈、郁亚,我去找徐靖,晚上会晚一点回来。"突然走出客厅的赖郁安吓了两人一跳,她笑着挥别了两人。
"路上小心啊!"赖母叮咛道。
"知道了,拜拜!""强颜欢笑!"赖郁亚凝视着她远去的背影说道。赖母与她对望一眼,心有同感。
赖郁安到超市采买了食物到徐靖那儿煮,现在的她多的是时间,干脆趁这时候学学怎么当个贤妻良母。两人共进晚餐,屋外的雨势骤大,寒风吹拂过她的秀发,徐靖突然觉得她就像那寒风,显得遥远而凄清。
"这雨下得好大啊!"徐靖看着窗外道。
郁安的强颜欢笑他怎会看不出,虽然他不愿这么想,但除了那个原因外,只怕也找不出其它原因了。"听说曹宇恒要回美国了。"赖郁安默然半晌,淡淡一笑。"是吗?"虽然她极力掩饰痛楚,但他反而更难受。如果能够带给她幸福的是曹宇恒,那么他是否该让她走?然而光是这个想法就教他一阵椎心刺痛,他真能做得到吗?但再这么下去,对她是否太残忍?"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不用了,我想绕去找小玮。""小陈好像在追她呢!"徐靖笑了起来。
"真的吗?他们倒是绝配!"徐靖送她上了计程车。这段时间他十分尊重她,除了轻轻拥抱之外,其余亲密动作一概避免;虽然她选择了他,然而他心中的苦又有谁知道?寻爱寻爱寻爱滂沱大雨打在伞上,赖郁安冷着俏脸,一股冲动教她收了伞,又急又大的雨珠打在她细致的脸上,身体的冷冽却比不过她心里的绝望难受……
泪水混着雨水滴落,她蹲在路边,在滂沱大雨中大哭了起来。
"郁安,你疯了吗?!"朱玮韵撑着伞出来找她。
徐靖打来电话说郁安来找她,所以她才出来看看;结果却发现她浑身湿淋淋地在大雨中痛哭失声。
"小玮,我的心好痛!痛得快裂开了……我好想求他留下来,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啊!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郁安……"朱玮韵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我去找徐靖说清楚!""不!"赖郁安抓着她。"如果他想不开怎么办?!我不能冒这个险!"听她一说,朱玮韵也不敢冒这个险。"先进来吧!你想冷死吗?快进来!"赖郁安换下了一身湿衣服,朱玮韵为她煮了一碗热汤。她的眼睛哭得红红的,发泄过后仿佛平静多了。电视新闻静静播送着社会上各种光怪陆离的现象,赖郁安觉得全世界仿佛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连呼吸也变得沉重多余。
"……太鲁阁传出了山难,由于两日来雨势骤大,山区土石崩塌。一群由国外来的登山队伍被困在山上已经两天……"赖郁安被这则新闻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国外的登山队伍!宇恒不就是跟他们一起去太鲁阁爬山的吗?"既然不能跟徐靖说,干脆这样,我去找宇恒,叫他留在台湾。"突然间,赖郁安起身站起来就要冲出门去,朱玮韵赶紧拦住她。
"你又要出去淋雨?!你淋得还不够吗?!""我要去太鲁阁!他被困在那里!"赖郁安慌乱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在说什么?"朱玮韵丈二金刚摸不着脑。
"宇恒跟他的登山队友被困在山上了!"赖郁安套上鞋,拿了伞就冲了出去。
第八章
等待是漫长的,救援的各种耳语令赖郁安心惶惶然,等传来好消息时,她才总算放下心中的巨石。
当登山队员出现时,赖郁安引颈期盼,终于在一群外国人中,看到了令她牵肠挂肚的熟悉身影。
她激动地奔过去,曹宇恒意外地看见她,欣喜若狂张开双臂,将她搂了个结实。
山上寒风呼啸,赖郁安紧紧偎在曹宇恒宽阔坚实的怀中,忍不住啜泣道:"如果你有个什幺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曹宇恒大受感动。在受困的绝望中,他几乎没有求生意志,只觉得活着更痛苦;没想到她会来,更没想到会听到她这样深情的表白。
"不管你有什幺理由,我再也不放开你了!"就在两人打算接吻时,强尼兴奋地跑过来。
"曹,你说的就是她吗?!"赖郁安大窘,而这个爽朗的外国人却不客气地上下打量她起来,就着手电筒的灯光,把她看个仔细,眼中闪着赞赏。
"难怪你会念念不忘,果然很漂亮!"他用英语赞叹着。
"谢谢你的赞美!"赖郁安回道。
"你知道他每次登山大声嘶吼时都叫些什幺吗?"强尼指着曹宇恒笑道。
"强尼!"曹宇恒微窘地打断他。"你不是说又饿又累了吗?我们回饭店吧!""是什幺?"看宇恒那个样子,她不禁好奇。
"他说'郁安我爱你'。"赖郁安的脸红了,心中一阵感动。
强尼看到她红艳艳的俏脸更是开心.曹宇恒却反而坦然。
回到饭店,两人分别洗了澡,曹宇恒用浴巾擦着头发,一时相对两无言。
他要知道她的心意,她的打算。如果她只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危才来找他,那对他而言是不够的;他需要的是承诺,而不是一时的关怀。
"如果你选择的还是徐靖,我宁愿你没来。"曹宇恒坐在椅上阴郁地说。想起多日前她的决绝,他胸口的疼痛不曾稍减;若今天不能弄清这个难解的死结,那幺就算她现在人在这里也不能代表什幺。
赖郁安俏脸发白。"你在生我的气吗?"难道她不顾一切来找他,还不足以表明她的心意?万一他还是要回美国怎幺办?"你说我能不生气吗!?如果我跟你说我不爱你了,请你以后见到我不要再跟我说话,我们连普通朋友都谈不上,你作何感想?!"曹宇恒生气得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