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料到你是为这点在闹脾气。」意外的,淳于曜居然露出笑容。
「这没什么好笑的!我知道你接下来要说,这是我自找的,谁教我不和你一块去?但这不公平,难道我没有牢牢守在你身边,你就可以把已经娶了我的事实丢到一边吗?」
「相信我,我从来没有一刻忘记我是个已婚男子。」
「骗人!就算你没意思,但我打赌那个女人对你却垂涎得狠!我知道她会不择手段诱惑你,你还能把持多久?」
「她叫杨婉晴。」
「我早就知道了。」
「我们认识至少十年。」
「那又怎么样?!你要告诉我,凡事先来後到,她先来,而我是後,是吗?」
「她是先来,但我却娶了你这个後到。」他没有被花容尖锐的语气惹恼,微微一笑,「十年都没有让我动过娶她的念头,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在娶了你之後,又回去找她呢?」
「因为…两相比较之下,你或许觉得自己以前错了,她实在十全十美……」她真不该这样长他人志气,但花容无法否认她心中确实是这样想的。「她和你有太多交集,又是年轻美丽的知名女画家,比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强太多。」
「归根究柢,你在自卑?」
「对!不许你笑我,但我……我觉得自己的确配不上你。」
「汪紫菱也觉得自己配不上费云帆吗?」他笑问。
「那是小说,不是我们现在谈论的主题。」花容皱眉看著她,「此外,我也说过了,你固然可比费云帆,但我不比汪紫菱。话说回来,你又不该是费云帆,这不是小说,真实世界里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男人?太不真实,我遇上了你,你娶了我,这更是不真实中的最不真实。」
「既然如此,告诉我,要怎麽样才能让你觉得真实?」
「我不知道。」花容咬了咬下唇,直视人他深邃的眼眸,「大家都说我的个性连圣人也受不了,爹地都会被我气得跳脚,但你却不会,你从来没有对我发脾气,连大声说话都没有,总是顺著我的意思,有时连我自已都觉得是极度任性的要求,你却仍默默接受,这太不合理了,一个正常人怎麽会有这样好的修养?」
「原来,你希望我能对你表现得严厉些?」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不懂你为什麽能这样纵容我?是不是你心里根本不在乎我,我做什麽,要求什么都无关紧要?」她泫然欲泣的看著他。
又是一阵沉默的对望,空气彷佛冻凝,让花容几乎窒息。
然後,淳于曜伸出手,托住她的後脑,将她拉向自己。
他吻住她,这个吻里注入了前所未有的情欲,让花容无力招架。
「初次见面时我就说过,我有些自以为是,我以为极度的纵容你,宠你,会让你感到快乐,谁知道得到的却是反效果。」他抚著她优美的唇形,低声说。
「我讨厌雨的旋律……」她靠在他胸膛上,喃声诉说:「这是我昨夜得到的结论。我不要一整个房间的木偶,它们根本不了解我,我好气你,你怎么可以把我丢给它们就一走了之?」
「对不起。」他更紧的抱住她。
「我不要你用道歉哄我,我不是小孩子!至少,我不想当小孩子……」顿了一下,她用手勾住他的脖子,「昨晚杨婉晴有没有这样抱住你?」
「没有。」
「她是个美丽的女人,成熟又妩媚。」
「这个评语,我无法否认。」
「而我,是稚气未脱的小丫头。」
「你会长大的,容容,她大了你十岁。」
「我十年後会比她更迷人。」
「我不怀疑。」他微笑。
「但我不想等十年。」
「我不懂。」
「吻我,抱我,甚至更多……」她用迷蒙的眼望著他,「用你的手让我成长,我是你的妻子,你有责任带领我长大。」
淳于曜倒吸口气,「容容,你灌入体内的酒精在作祟了是吗?」
「或许吧,但那无关紧要。」她大胆地将身体贴近他,意外发现两人的身体像早注定好了的,契合无比。
「容容……」他才唤出她的名,花容主动封住他的唇,霎时间,火苗点燃,两具躯体反射在墙上的影子合而为一。
花容只觉得在他火热的吻下飘忽眩然,感到他抱起她走向他的卧室,软软的床就像她绵软的身躯。
他的床,他的味道,他坚实的躯体让她浑身滚烫沸腾,他的手在她身上施著魔法,他的吻让她觉得此刻的自己是个成熟有魅力的美丽女子,但是……他突然翻身离开了她!
肌肤接触到微冷的空气,让花容由梦境跌回现实。
淳于曜拉过被子覆盖住她,对著她满眼的不解,轻轻说道:「容容,希望你能明白我多麽珍惜你,我无法确定这是不是你真正想要的,你喝了酒,又生著气,你需要冷静思考,我不想要你後悔,所以,我必须离开。」他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晚安。」然後在她来不及回过神之际,推门而出。
花容搂著被子,满面潮红,急促的喘著气,显然还未从刚才激情的火苗中恢复。
呆呆的看著他离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窗外的雨声,是此刻她唯一听得到的声音。
「噢,雨啊,雨啊,告诉我,他到底爱不爱我?」她低声的问,轻轻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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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花容有意无意的躲著淳于曜,而她猜想,淳于曜八成也是如此。
每天花容起床时,淳于曜早已出门了,留下纸条交代他的行踪,原来他真的是个大忙人,南来北往的,演讲,谈生意,上课——他是南部某艺术学院的客座教授。
他几乎三更半夜才会回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轻手轻脚的来到她房里。那时花容早已躺在床上,但她并没睡著,不过她也不会睁开眼,避免尴尬。而他总会温柔的为她拉上被子,再给她一个吻,又无声的离开。就像被施了魔法似的,在他一吻之後,花容很快的就进入梦乡。
她知道他还是维持著半夜巡房帮她盖被子的习惯,因为早上醒来,她的被子还暖暖的盖在身上。
他无疑是个体贴的丈夫,却也是个超级大木头!
晚安吻?太轻描淡写了,这已经无法满足她。盖被子?她是他妻子,不要他老是用宠女儿的态度来宠她!
花容闷闷的坐在沙发上,或许她该打电话再去骚扰蔡晓琪,要她教她几招挑逗男人的招数,这一次没有酒精当藉口,他不会再怀疑她的认真了吧?
她正要抓起电话拨号,电话却先一步响了起来。
是张世忻打来的,他兴高采烈的说他买到两张布袋戏电影「圣石传说」的票,约她一起出来看。
心情郁卒加上布袋戏的超强吸引力,花容二话不说马上整装出发。享受了两个小时声光效果的刺激之後,她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电影散场後,她和张世忻到附近闹区逛街,但天公不作美,逛到一半,哗啦哗啦下起雨来了。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不远处的骑楼,但还是淋了半身湿,花容忍不住边拍衣服边抱怨。
「讨厌啦,又下雨了,基隆老是这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不下雨都不行!」
「有什麽关系?我们基隆人本来就是从小看著雨长大的,很习惯了,你不觉得雨就像我们的老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