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嬉夏是不喜欢她,但想到爹娘对去世爷爷、奶奶的孝心,她还是大发慈悲的去找面无表情的雷俞飞谈谈。
“我们去文云楼看看祖奶奶好不好?”找他去,自然是多了一层“防护罩”,凶婆婆就算想对她怎么样,她可以立即躲到他背后。
闻言,坐在书房里的.雷俞飞继续看着桌上埋伏在各分舶的探子送回来的报告信函,头也不抬的冷声道:“你想讨打?”
她眨眨眼,走到他身边,“当然不想,只是你那个祖奶奶实在太安静了,还有晨云楼那边也是,难道你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他不会,因为他已经知道祖奶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两天前,夜深入静之时,她已找他谈过了,他要娶嬉夏,要她不要杀她,她都可以答应,但他必须将门主之位让出来,交由入赘雷家的林哲任,因为玉洁才是流有雷家血脉的雷家人,而他这个什么都不是的孤儿理该将一切都归还给她!
她给他三天的时间考虑,也在这个时间内要林哲任决定入赘与否,他若不肯,她就让他死,再找一个帮员当玉洁的丈夫。
雷俞飞很清楚祖奶奶对他拥有雷家的一切感到不悦、不满,认为那是雷家的,而不属于他这个养子,所以才会趁这次机会想逼退他。
可他感到左右为难,并非他贪恋权势财富,而是养父亲手将龙天门跟冠云山庄交给他,他若为了儿女私情而辜负他的期望,来日九泉之下相见,他有何颜面见他?
“你在想什么?”她发现他想得好专注,也想得表情好凝重。
“你出去吧,我还有事要忙。”
君嬉夏抿抿唇,转身走出去。
“当家的,你来瞧瞧,为了你们后天的大喜之日,我跟德轩特别上了天池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来几尾天鲫鱼给你们的喜宴添菜,结果你看我们除了天鲫鱼外,还抓到这一条又大又肥的龙鱼!”
“龙鱼?天池过寒怎会有龙鱼?还是银色的!”连德轩受不了的瞪了韦元达一眼,“我说那一定是变种的天鲫鱼,他硬要跟我争辩!”
甫踏出书房跟两位领主交错而过的君嬉夏一听到他们的对谈,马上好奇的回转身子再进书房,只见两位领主争辩得面红耳赤,还将那摆放在桶子里的鱼尽往雷俞飞的眼前挤,但他却视而不见,目光还是盯视在桌上的信函上,浓眉纠紧,好像信上写了什么让他烦恼的事……
她摇摇头,走向三人,探头看看桶里的鱼儿,倒没注意到雷俞飞将一封信插到整叠信中的最后一页。
她看了看,知道他们说的天卿鱼一定就是白色鱼鳞的那一种,因为共有五条,而那一条鱼鳞呈现银色、闪闪发光的就是龙鱼了。
呼,它还真是大尾,跟不算小的天卿鱼一比,足足大了两倍长呢。
“漂亮吧?未来的门主夫人。”韦元达笑笑的指指那条龙鱼。
她点点头,发现雷俞飞睁眼神终于瞄过来了,她朝他嫣然一笑,“这几尾鱼都先让我处理一下好不好?”
他蹙眉,目光随即移到她那双白皙柔嫩的手上,“你会处理鱼?”
她点点头,自信满满的笑道:“嗯,个中好手。”
“这……可是我们是想等到你们成亲那天再处理。”韦元达连忙提醒。
“不用不用,我处理活鱼最有经验了,这鱼要趁新鲜时处理,等死了或从池里捞上来两三天后,那就不好处理了。”她说得振振有词,好像真的对处理活鱼有一套。
但不知怎的,雷俞飞老觉得她的话有些怪怪的。
“既然未来门主夫人这么说,我们两个当然没意见了,再说,我们处在高山上,平常难得有鱼肉可以打打牙祭,都是些山产肉食,这次能捉到四五条,一定是拜你们即将大婚的福气所赐。”
“真会拍马屁。”连德轩瞟了他一眼。
“有本事你也拍啊。”他哼一声。
见两人又要吵,雷俞飞随即要他们将那桶鱼交给君嬉夏,便要他们统统离开了,他想独处一下,想想刚刚那封信函所称一事——
近来北京富贾君昀天天至龙天门北京分航请求面见分舵主,而几经打探了解,他是为找总舵主,由于君昀仍一大善人,求见总舵主一事令人不解,是不是因近日盛传他的二女儿嬉夏失踪有关不得而知,因为君老爷强调一定要见到总舵主本人再说明求见原因。
雷俞飞浓眉一蹙,君老爷不可能知道他的女儿就在他的冠云山庄里,因为除了住在山庄里的人以外,世上没有几个人知道冠云山庄的存在。
而君老爷为什么会想到要见他?
在他拧眉思索间,外面突地传来韦元达跟连德轩的惊吼声,“你将它们给放了?!”
“那是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弄到的,你居然将它们全放生了?!”
出了什么事?雷俞飞将那些信函全放进抽屉里上锁后,随即起身走出书房离开冠云楼,而一出大厅,就看到君嬉夏坐在水井上,韦元达在一旁气得跳脚,连德轩则试着想用水桶将刚刚被君嬉夏扔下井的鱼儿再捞上来。
但山庄里的井一口比一口还深,鱼儿会游到哪里去谁也不知道。
“你们干什么?尤其是你,你这样坐很危险。”一身银白绸衫的雷俞飞睨了坐在井上的君嬉夏一眼。
她灿然一笑,“我前世可能是条小鱼儿,所以转世后,这一世是不吃鱼的!如果不小心尝上那么一口,就会吐个没完没了,很可怕的,所以为了成亲当天,不致让人以为我‘害喜’,那些鱼儿还是放生得好。”
“放生到井里?”他难以看信的看着她。
“不然呢?你们这儿连个鱼池、小湖也没有,若随便拿桶水放在里面,难保不会成了谁的盘中菜。”她回得理所当然。
“可……可未来的门主夫人,你不能吃,我们能吃!”连德轩好扼腕,早知道就跟韦元达独吞了。
“就是,而且你更不该骗我们你是处理活鱼的个中好手,说得那么煞有其事,结果居然将它们放井了。”韦元达大大的表达不满。
“我没骗你们啊,我说我是处理活鱼的个中好手,还说等鱼死了或从池里上来两三天后,那就不好处理了,但前前后后我都没有说我会杀鱼啊?”君嬉夏笑得好无辜。
“罢了,平常也没鱼,少那么一味不打紧。”雷俞飞说完话,就往冠云楼走去。
但就是平常少那么一味,才会那么让人馋嘛,两位领主都是一张苦瓜脸。
“等一等,既然你已经离开书房了,那不介意陪我这个准新娘子走走吧?”她马上向前一步拦住雷俞飞。
“走走?是到晨云楼去走,还是文云楼去走?”他问得直接,也问得犀利。
君嬉夏抿紧了红唇,在心中嘀咕他哪时候成了她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她想干么?
她拿起湿帕子再擦了额头一下,嫣然一笑,“那我跟你回冠云楼,你别再看那些帮里的大小事情报告,我们谈一谈……”
“谈谈密道的入口在哪里吗?免了。”雷俞飞面无表情的说完话后就越过她离开。
她目瞪口呆的瞪着他伟岸的背影,身后爆出两道大笑声,那自然是来自大领主跟二领主。
她俏盈盈的回过头,看着两个笑得白牙发亮的领主道:“你们再笑下去,日后我当了门主夫人,就再立一条庄规,那就是从此不得捕鱼、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