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他转身就走。
她早料到他的反应。“所谓施恩不忘报,那条黄金鱼儿是我给你的,既然成就了你的婚事,你是否该报恩?”
“你说什么?”他转身过来,啼笑皆非的看着她。
“帮我安排婚事,让我带一个丈夫回龙头渚,那个村落被孤独占据太久了,或许多几个娃儿,能驱走孤独……”
“你是认真的?”他瞪着她,眸中的冷意冻人。
“我是认真的,我是属于龙头渚的,这里的热闹与人心的狡诈我无法适应,也不愿意适应,请你成全。”
“成全?”他一脸的冷峻,声音更是严酷如冰。
“是。”她不畏他的冷意,执着的回答。
他咬咬牙,“好,很好,明儿一早,我就帮你找丈夫去。”
该死的,这样不好吗?她带一个男人回去,她爷爷就不会来找他麻烦了,他干么火冒三丈的?!
门被他用力的甩上,发出“砰”地一声,她整个人一震,眼泪随即在眼眶里打转。
她跌坐在地,趴在床上痛哭出声,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门又被打开,两个黑色人影无声无息的欺近她,待她的眼角不经意的瞥见反射在墙上的两个黑影时,她惊愕的转头,对方一记手刀当头劈下,她顿时失去意识,瘫软在地。
两名黑衣人将她装进麻袋后,拖往后门,上了一辆接应的马车,在夜色中,往春晓山庄答答前去……
*
天一亮,一夜难眠的阎飞然气冲冲的去找马汉文,劈头就问:“你不是要接收那个村姑吗?那当她的丈夫成吧?”
“啥?”被他从床上挖起来的马汉文仍睡眼惺忪,脑袋混沌迷糊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我说那个女人要回那个鬼村落,还要带一个丈夫回去,她要我帮她找,而你不是喜欢她,人选自然就是你了。”
闻言,他全清醒了,“真的假的?”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阎飞然臭着一张俊脸反问他。
是不像,不过,要他这么一个富家子弟,为了一个女人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生活?
“你到底肯不肯?一句话就行了。”他毫无耐性。
“可是——”这事当然得三思。
他挥挥手,“说可是就是不愿意了,没关系,我找别人去。”他转身就往外走。
马汉文搔搔头,冲到他前面拦住他,“你干嘛这么努力的帮她找相公?而且找就找,干嘛气呼呼的?”
“我气呼呼是因为——”
马汉文挑眉看他,等着他把话说完。
阎飞然火冒三丈的咬咬牙,大步的越过他就走出去,而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其他三名友人也一一被他骚扰,但大家都感到莫名其妙,不明白他为何要帮孙琼颐找相公?
尤其苏之农,他一脸惊吓的反问他,“你疯了?你是要我被我娘子踢出家门吗?居然跑来问我这种问题?”
没错,他承认,他是气疯了,失去理智了,但这也是那臭村姑逼出来的。
他憋着一肚子怒火回到家里,春桃、夏荷、秋枫、冬梅四人却将他团团围住,焦急的说孙琼颐不见丁。
“她不见了?”
“是啊,房间里没人,一早就没看到人——”几个丫鬟急忙点头。
他蹙眉,难道她回龙头渚了?怎么可能,她的丈夫还没找到不是?
他走到她房间,发现她的衣物都不见了,“原来还真走了。”
“不可能的,她还说要做长馒头呢,可那面粉团还放在厨柜里发酵,也没跟我们道别,她不可能走的!”春桃直觉的辩驳,其他三人也点头附和。
他挑起一道浓眉,“那你们是在暗示什么?”
几个人互看一眼,却不敢说话,她们觉得一定是老夫人将她赶出去的,因为少爷就要成亲了,为了怕他的目光又被颐儿占住,将她赶出去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你们饭可以多吃,话最好少讲,去做事吧。”他也猜到她们的想法为何。
“可是颐儿她——”
“她昨晚就跟我说她要回家,所以她一定是收拾包袱后离开了。”
四人相视一眼,垂头丧气的摇摇头,那完了,她们本还想做最后一搏,看有没有机会阻止柳心韵踏进阎家大门呢。
而今,主角儿走了,她们也没望了。
稍后,阎飞然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有一种难言的空虚感。
她真的很莫名其妙,居然这么就走了?!
啐!看来她要他安排婚事只是要气他的,自己也真是的,白白火了一个上午。
一会儿,孙碧珊从外面回来,她笑咪咪的看着儿子道:“黄道吉日都挑好了,就这个月的十五,只有十天,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准备一切呢——”
“来不及何必挑那一天?”他没好气的打断母亲的话。
她瞪了儿子一眼,“算命的说那天对你们最好嘛!不过——”
她皱眉,“我还是再去跟柳姑娘商量一下好了,看看这个日子,她喜不喜欢……”
“娘,迎亲是我们这儿的事,我们说了就算,她爱嫁不嫁随便她。”
“你这孩子……”
一脸怒火的孙碧珊看着儿子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外,她摇摇头,这孩子真不明白她的用心良苦吗?一旦他成了柳家的女婿,身份可是大大不同了,她这么处心积虑还不都是为了他啊!
*
“啪!啪!啪!啪……”
春晓山庄的映月阁内,响起一声又一声令人闻之毛骨悚然的皮鞭甩动声。
面如土灰的小金跟小银守在紧闭的门前,听着门内一下又一下的抽鞭声,两人是紧抱着彼此,浑身发抖。
“怎么办?会出人命的。”小金好害怕。
“是啊,小姐疯了,我们是不是该……”小银忧惧的看着她。
“不行,不能跟老爷、夫人说的,不然,小姐说会让我们死得很难看。”
“那……那就……”
两人同时捂住耳朵,不忍再听抽鞭声。
但即便不听,她们的脑海也浮现柳心韵这几天像个疯子似的对孙琼颐狂鞭的残忍画面。
孙琼颐被打得浑身是伤,她那被布条紧紧塞住的嘴角也流下刺目的鲜红,可是小姐仍不罢手。
小姐恨孙琼颐,她恨她夺走了阎飞然的所有注意力,她恨她的存在让阎飞然忽略了她,房里不时传出小姐大骂她不要脸、贱货、淫妇的尖嚷声……
再过几天,小姐就要出阁了,她们都知道她会在这一、两天内将孙琼颐扔进鱼池里,让那些鱼儿争食。
因为小姐故意交代小厮这几天都不准喂鱼儿吃饲料,她是想要毁尸灭迹……
一想到这一点,两名丫鬟不由得头皮发麻、背脊发寒。
害怕的对视一眼,吞咽了一口口水,用力的点点头,她们决定了,将在入夜后去找春桃那几个丫鬟……
*
深沉的夜,一个黑色人影无声无息的进入阎府,他很快的在阎府里探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他要找的人。
他沉吟了会,挑了一个豪华的房间进入,就着透进的月光瞧见躺在床上沉睡的孙碧珊,他顿时神情一震,怔怔的看着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的她,眼眶微微泛红。
他走近她,在床沿坐下,伸出颤抖的手想碰她,外面突地传来吵架声——
“嘿,你们真敢,半夜摸黑上这儿来。”
“就是,再过不了几天,你们跟你家小姐就来这儿称王,我们也只能随你们欺侮了,你们还想怎样?就这么急,等不了几天?”
“嘘!”
睡梦中的孙碧珊好像也听到外面的嘈杂声,她的柳眉一皱,似要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