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着打量这里的季云婧,根本没注意到乡亲们及在这儿工作的明叔等人看到她进来时的错愕表情,直到嗡嗡作响的议论声充塞她的耳膜,她才知道自己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她的脸因尴尬而微微深红,但她仍告诉自己要抬头挺胸。走到明叔做庄的赌桌前,她从袖口拿出银票放在赌桌上,‘’比大小。”
众人哗然,季云婧居然也来这儿赌了。但明叔显得为难,季云婧的赌技高于他。这一把把玩下来,他只有被痛宰的分,而他才来这儿当差没几天……
看出他的为难,她深吸一口气,“没关系,我到另一桌去。”
她转身到另一桌,但不管她到哪、这里的人都知道千手赌后的赌技高超,只好全呆杵在那儿。
季云婧火了,“难道这儿限制只输不赢吗?”
明叔知过她动了气。又闻到她身上似乎带着酒味,子是走上前;“你喝酒了?回去休息吧,旭烈汗公子不在,大伙儿不知所措,怕将一堆银子输给你难交差,你就别为难他们了。”
“我为难?”她冷笑一声,她的酒量一向很好,虽说今天那几口烈酒喝得太急大猛,她已感到几分醉意,但就藉着这分酒胆,她要好好的宣泄一下这些日子来的闷火!
看看全盯着她的众人,她不屑的撇了撇嘴角,“是谁在为难谁?你们们心自问,看看那个旭蛮子是怎么为难我、怎么逼迫我的?你们全是我的乡亲父老、看着我长大的又有多少人,结果居然联合一个外来蛮子欺负我!你们于心何忍?于心何忍?!”说着说着,她哽咽一声,泪水全涌上了眼眶。
四周顿时陷入一片凝滞,原本热闹喧哗的赌坊安静得仿佛地上掉根针都听得见。
蓦地,旭烈汗的声音打破了此时僵持的气氛,“怎么这么安静?”
季云婧看他蹙着浓眉跨进赌坊大门,没有任何的迟疑,眸中全是泪水的她火冒三丈的拿起椅子就扫向桌面。桌上的赌具、骰子、筹码乒乒乓乓洒落一地,众人全看傻了眼,诚如她所言,他们多数是看着她长大的,但何曾看过她这发了疯似的狂野举动,
一阵破坏后,傲世赌坊内一片狼借,她也没力了,但至少她的心很舒畅。
回过身,她以为会看到旭烈汗一张气得铁青的脸孔,但她错了,迎向她的仍是一张笑容满面的俊脸。她不禁皱眉,他眼中闪烁的仿佛是一种奸计得逞的眸光……
众人对他脸上的笑意也感到愕然,通常一间赌坊被捣毁得乱七八糟,老板气都来不及了,哪还笑得出来?
旭烈汗好整以暇的走到她跟前,体贴的问:“累了吧?”
闻言,季云婧的柳眉揪得更紧,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你说什么?”
他微微一笑再看看一片混乱的赌坊,“季姑娘,你知道自已是个很容易被看穿的人吗?套句中原的话,好像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
她不知道,而且这句话在她听来,好你指她没脑子!
他再接近她一步,她忍不住倒退一步;“你要干吗?”
“我是为你好,如果我是你,一定不希望我要说的这席话进到别人的耳朵里。”
“是吗?”她一脸质疑。
他再欺身,而她再退一步,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已经抵到墙面了,她咽了一口口水,不知该如何是好。
旭烈汗先是皱一下眉,然后一笑。“你喝酒了?这酒人愁肠可是愁更愁哦。”
“走开!”
“我说完话就走。”他靠近季云婧的耳畔,近身可闻的男人体香莫名其妙的让她心儿狂跳,也引起了一股燥热感。
“我就等着你来砸我的赌坊,我天天数着日子,算了算,你忍耐也差不多到了极限,应该会来找碴才是。”眉飞色舞的旭烈汗笑得可恶。
她却不解,回答他问:“你是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得很开心,一退开身子,外头刚好进来几名衙役,旭烈汗指着她对着衙役们道:“就是她喝醉闹事砸毁了我的赌坊。”
她脸色一白,倒抽了口气,瞪着神情已转成凝重的旭照汗,再看看被她弄得乱七八糟的赌坊,脑袋轰地一响,老天爷,她做了什么?
*
季云婧被衙役扭进了县衙,这夜半升堂,县大爷莫古道和师书柯四宇都还呵欠连连困得紧,一见罪犯是四大材女之一,好言要她答应赔偿旭烈汗一切损失就算了,但她倔强,不赔就是不赔,还扬称是他先惹她的。
“……他还算好我会被他激到去他赌坊闹事,可以想见,他是城府多深之人,如此卑鄙小人哪能继续待在这儿,他一定会危害乡里……”她气愤的话语被打断。
“此言差矣!”旭烈汗拱手向莫古道略一颔首,再将目光移到跪在堂前的她,“姑娘将我说成洪水猛兽,实在太过夸张,是姑娘不分青红皂白毁了我苦心经营的赌坊,这过不在我身上,多名乡亲曾亲眼目睹,而今你又危言耸听……”
“我才没有,你是煞星,是鬼见愁,被你沾到肯定倒霉!”她怒不可遏的发出咆哮。
“砰砰砰!”肥胖的莫古道拿起惊堂木连连在桌上敲了三下,“安静安静,不得在公堂上咆哮。”
她气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现在她可真像个孤苦伶仃的可怜儿!
“季姑娘,你呢赔钱了事,这件案子就此了结,如何?”
“不就是不!”她就是硬脾气。
旭烈汗瞥了季云婧一眼,其实心里已经有点舍不得了,这些日子跟她斗,好像巳斗出点憎愫来,但美人儿见到他,眼一瞪,头一甩,理都不理他,逼用他只好一再下重药,推出一些活动吸引赌坊人们,看看她愿不愿意再陪他斗。
那逮捕她的衙役其实是夜半巡视碰巧经过赌坊前,哪是他那么神通广大算准她何时会去砸他赌访,因而叫去逮捕她。
但他不知道她的脾气这么倔!
“若是不赔,先打五十大板,再拘禁大牢中三天,方能抵过。”
见莫古道这么判,旭烈汗连忙拱手,“大人判得太重……”
“打就打,关就关,没啥大不了的!”她才不要让那个烂人说情,她也不要欠他人情,是他逼她到此田地,现在要当好人,免了!
他皱眉,俯身看她,“牢狱之灾尚可,这杖刑可会伤皮伤肉。”
废话嘛!她瞪他一眼,“这不是顺了你的意?称了你的心……”
他有那么恶劣吗?没有,顶多觉得捉弄她好玩,觉得她生气的模样甚美,才会一激再激,但可不想美人儿皮开肉绽呢!
“大人,要打就打吧,我甘愿受刑。’李云婧阖上眼,咬着牙,趴了下去。
旭烈汗头一口感到没辙,一向头脑灵活的他居然呆愣了。而挤在衙门外的乡亲父老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但多是不舍,一个水当当的姑娘,细皮嫩肉的,哪承受得起五十大板?
莫古道见季云婧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会改变心意了,只好跟分站两旁的衙役们点点头。身为地方的父母官,他可不能循私枉法,万万心软不得。
这一时之间,手执半截黑半截红的水火木杖的衙役们,走到季云婧的两旁,啪啪啪的打了一下又一下。她眼中泪水不住地打转,但就是直忍着不让它淌下来,咬着下唇,她忍受杖打的痛楚,咬着咬着,樱唇都破了,还渗出了些血丝。
旭烈仟皱紧两道浓眉,看着那一上一下打在她臀部的木杖,虽然心惊胆战却又气她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