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烈汗,这会儿外头阳光温煦,空气新鲜,和风怡人。怎么汗王的在宫拉上了厚厚的窗帘,不让阳光进来,也不给空气进来流通流通,却要点上数个宫灯,不显沉闷了些吗?”
闻言,他也注意到了,正想走过去将用带拉开,却被德非阻止。
“不成,不成。童御医可说了,你父皇此时身子过虚气息不顺,这阳光恐会引发体内燥热之火攀升,让你父皇的病情加重,气不紧反而胡乱流窜,恐会七孔流血而亡呢。”
他皱眉,“这么严重?这我倒没听他提起。”
德非沉重的点点头。
“可是……”’季云婧想起之前她为了不看旭烈汗的画像,气不过便将窗子、窗帘全关上、拉上时,董叔曾说的一句话。
“我一个通晓医理的长辈说过,“人着关在这样阴沉沉的屋子里,就算没病也会生病的。”我觉得汗王的脸色那么苍白,跟不见阳光也有关吧。她提出自己的意见。
“可……总不能冒险,汗王乃是本国支柱。”德非明白她的好意,但实在没胆量去试。
“或许可以先试试开启离汗王是远的这一扇窗,若没问题,我们再一扇一扇的打开,好不好?”季云婧不放弃的再度建议。
德非将目光移到一脸思索的旭烈汗身上,只见他点点头,“就这么办吧,不让阳光直射父皇的脸便行了。
虽然心中仍旧忐忑不安,但她想,就姑且一试吧,于是应允。
旭烈汗随即走到季云婧所说的窗户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一股清新的空气随风吹了进来,一束阳光射在墙角一隅,感觉上,这个原本一直点着宫灯的寝宫好像不那么沉闷了,多了点生命力。
此时,传来童御医要求觐见的声音,德非轻声应允后,不一会儿,童御医便端了一药碗走进来,札窝台跟在他后头,两人看到开启的窗户,迅速的交换了一下目光,只是他们没注意到,这个举动已让旭烈汗尽收眼底。
札窝台先前便要求童御医将这个寝宫搞得死气沉沉、阴森森的,就是希望摩克都在毒药的催化下,加上身处这种环境,更无求生意志,好早早死去。
但不打紧了,他刚刚可是亲自监督童御医煎药,看着他放人两倍的毒药剂量,这会儿他们打开了窗户,而老头子喝了药七孔流血,不正好应了先前董御医所指的阳光之说吗?
真是天助他也!他不禁在心中暗笑。
旭烈汗跟札窝台虽已有数月不见,但两人此时也仅是互视一眼并无交谈,德非对此倒不讶异,这对外貌个性皆异的兄弟,多年来说话的次数本就寥寥可数!
童御医一见旭烈泽也在场,额上冷汗直冒。他手上的这碗药,汗王只要喝下过了约一炷香的时辰,就会七孔流血而亡,而他就是亲手毒害汗王的凶手……
见他略显心虚惊慌的神情,旭烈汗不由得皱眉,目光移到他捧着药碗却微微发抖的双手,心中疑窦渐生。
“童御医,你怎么了?”
旭烈汗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满头华发的童御医吓了一跳,不小心手一滑药碗即落了地,“乒乓”两声,碗破了,药也洒了满地。
他呆住了,惶恐的眼神直觉的望向札窝台那张铁青的冷脸上旭烈汗看着这一幕,愈发觉得不对劲。
札窝台注意到旭烈汗瞟过来的思索眸光,暗呼一声不妙,随即怒斥童御医;“你这个废物,连碗汤药都捧不住,难怪我父皇的病一直医不好!”
“请大太子恕罪,请大太子恕罪!”
“我没工夫治你,还不赶快再去煎碗药过来,倘若误了我父皇的病情,你就等着断头!”
“是是是!”童御医颤巍巍的急忙要出去,却被神情凝重的旭烈汗给喊住。
“等一等。”
他心一沉,就怕被这个聪颖的小太子瞧出端倪。
“我想请问童御医,父皇目前的病症是否只需服用固定的药方?”至此,旭烈汗巳看出一切,他不动声色。
他不甚自然的点点头。
令众人意外的,旭烈汗居然笑了起来,“既然如此,就好办了,我想童御医数月来肩负治愈我父皇的病,可能是太过疲累了,以至于连个药碗也端不稳,云婧。”说着,他突地看向她,“你会煎药吧?”
他想干吗?季云婧不解的点点头。
“那就请你随童御医去,拿药方到药膳房直接取药,日后拿药、煎药、端药一事由你负责,在我父皇康复之前,不得假手他人,明白吗?”
此言一出,让札窝台头一回将错愕的目光移到这个美若天仙的外来女子身上,童御医更是惊愕无措,连德非也极为困惑。
“我?这……”季云婧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到汗王康复以前?那她要煎几百几千遍的药啊?
“没有异议?好、很好,就这么办了。”旭烈汗一口气说完话,拍拍她的手,微笑的眸光似有若无的瞟向札窗台那张更显在白的容颜后,即轻轻的推她一把,再看看童御医,“我父皇在等着药呢,你们动作得快一点。”
“是!是!”心惊胆战的童御医瞥了季云婧一眼。
一头雾水的她不得不跟上前去,这到底是什么情形?!她不是个客人吗?
第八章
“呼、呼、呼!’发头土脸的季云婧蹲在煎药壶子前,一边拿着房子扇风助长炉火的火势,一边还不时的鼓着腮帮子吹着气儿,以调整火候。
此时,她叹了一声,站起身子捶捶背又揉揉脚,这才又蹲下身去,继续煎药。仟细算了算。她当地药女的日子已有半个月了呢!
汗王一天得喝四次药,而前一次药至少得花上两三个时辰,她除了吃饭外,几乎全窝在这间煎药房里。
她天天用得像头牛,连腰杆都快打不直了,一上床就梦周公去,唉,老天爷,这可比她当赌坊的当家还累人。
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不对!应该改成男人心,海底针。旭烈汗不是才说什么千里姻缘一线牵,可这段时间他却跑得不见人影,只有在她端药到汗王寝宫时,才偶尔会在那儿见上他一面,却也没说什么。
一来是她气他,不想跟他说话,二来,那个忽可兰好像觉得自己又有希望了吧,见她沦为煎药女,便肆无忌惮的黏着旭烈汗,让她看了差点没吐血,而他还一副茫酥酥的样子咧!真是气气气气……
再说,童御医休息几天之后,就禀明皇后说他的疲惫已消除,要继续负责汗王的煎药工作,皇后点头了,旭烈仟却说:“还是由云婧来做吧,我觉得她是个福星,这几日下来,父皇意识已清醒,亦能说些话,如此顺遂之时不宜换人……”
去他的大头鬼,那他怎么不自己来做!季云婧边做边咒骂旭烈汗,这情形跟在余杭时没两样了,他根本只是恢复他原来的真面目,想要整她就是了。
“季姑娘,我家主子要我端来一碗上等莲子汤,说是能消火的。”小明儿来到她身边,恭敬的道。
她头也不抬,只盯着煎药壶子冷然说;“我是煎药女,承受不起。”
“还是喝了吧,瞧你满口的火气。”旭烈汗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
她错愕的猛抬头,瞧见一脸可恶笑容的他,撇撇嘴角;“你贵为小太子,到这煎药房来不会有辱你的身份?滚开!”
这前两句话说得咬牙切齿,最后一句滚开则是一声咆哮,再见她那一张粉脸占了不少炭灰,着实令旭烈汗忍俊不住的爆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