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荷,不可以没礼貌,阿奇年纪比你大,不叫老师总该叫声奇哥吧?」潘慧兰柔声的纠正她。
「是,奇哥……」
「不不不!千万别叫我奇哥!」闻人奇很夸张的摇头挥手。「『奇哥』是专卖婴儿用品的地方吧?听来好别扭,反正我们也没有差太多岁,你就和大家一样叫我阿奇吧。」
「是,阿奇。」冉雨荷咯咯笑了。
是,奇哥,是,阿奇,这女孩真像极了芭比娃娃,永远的「是是是」!
冉冉就不会这样,闻人奇想到她老爱夹缠不清的小嘴,倨傲的脾气,两个女孩一比,真像白开水和烈酒。
「阿奇,你确定要为我补习吗?」冉雨荷叹了口气,「我必须先告诉你,我很笨很笨的,而且我知道你念的是建筑和企管,又在国外住了二十年,你真的能教我中文吗?」
「雨荷,你这傻孩子,天才是和平常人不一样的。」潘慧兰笑道:「他们什么都会,什么都行。」
「真的吗?你真的很天才很天才吗?」冉雨荷又睁大了眼,闪著梦幻的光彩,表示对天才的无比崇敬。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很天才很天才,但我知道只有自己做得到的事才能答应人家。」闻人奇笑道:「所以,请不用担心,我保证会让你的成绩突飞猛进的。」
「太好了。」潘慧兰笑得好开心。「阿奇,那你什么时候方便到这里来为雨荷补习?噢,我忘了提家教的报酬了……」
「我不用任何报酬的,冉伯母,你不是说要我将雨荷当妹妹般疼爱吗?哥哥为妹妹补习哪有拿钱的?何况我也不缺钱。」
他当然不缺钱,鸿展集团的资产比冉家多得太多太多了!
潘慧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看,就订每个星期的一、四晚上七点半到九点半好了,雨荷,你可以吗?」闻人奇问她。
「噢,当然可以。」她的笑有些娇羞,面对这样各方面都优异的男孩,她巴不得天天相见。
「那就这么说定了,下个星期一我会准时来的。」他看了看手表,拉了拉衣服,「冉伯母,雨荷,恐怕我必须告辞了。」
「怎么,不留下来吃晚饭吗?你冉伯伯就要回家了。」
「不了,我答应老爸回家一起吃的。」他笑著道声再见,快步走出冉家。
曰曰口
踏进电梯,直达鸿展办公大楼的十一楼。
闻人奇对董事长办公室这几个让人肃然起敬的字免疫,连门都没敲,直接打开。
「嗨,老爸……」噢喔,来得很不巧,他老爸正搂著一个女人又亲又吻的。
「阿奇!」闻人磊急忙推开怀中玉人,对著他儿子脸红脖子粗的吼了一声。「你该死的不懂礼貌吗?你进来不会先敲门吗?」
「嗨,顾阿姨。」闻人奇没有被闻人磊的恼羞成怒吓到,笑著对一旁红著脸躲到没处躲的女子打招呼之後,才转向他父亲说道:「拜托,老爸,我不是第一次看到你和顾阿姨亲吻,我都已经习惯了,你也该习惯了吧?」
「你这小子……」闻人磊气恼的瞪著他,表情是气,眼里却不自觉流露著疼爱与欣慰,妻子过世十年,他也寂寞了十年,直到一年半前他才又找到了心灵契合的伴侣顾秋霜,原以为一对儿女会极力反对他的再陷爱河,没想到阿奇和小静对秋霜的出现竟比他还高兴,他们口径一致:爸爸寂寞好久了,谢谢你愿意走进他的生活。这么懂事的儿女,他怎么能不宠爱?
「好啦,老爸,我本想问你一个问题,关於冉家的,但既然你『没空』,那就算了,我找和叔问去,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啊,继续。」他笑嘻嘻的关上门,也不再搭电梯,像个孩子似的蹦蹦跳跳的跳下楼。
天黑了,空气里却还是留著白天春天的浪漫气息。
啊!春天,春天,春天真是个恋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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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春天早晨的阳光亮眼却不刺眼,和煦得让人浑身舒畅。
冉绣球独自站在开满绣球的这个角落,她的笑虽淡,却相当迷人。
她在等待猎物,有时她觉得自己像狼,有喜欢掠夺的野蛮本性;有时候又自豪像狐狸,狐狸聪明,也会抢别人的东西;更有时候得意自己像只猫咪,看来无害可爱,迷人娇嫩,骨子里却是冷漠,任性,也没有什么真心真爱,除了爱自己。
总之,她天生是掠夺者,如果那个男人今天不出现,她甚至可以将冉绣球三个字倒过来写。
她当然不用将名字倒过来写,因为那个男人已经向她走来了。
「如果你是来找雨荷,我必须告诉你,星期天她不过十一点是不会起床的。」当闻人奇在她面前站定後,她微笑的说:「没办法呵,谁教美丽的周末夜晚有太多派对宴会,又谁教冉家的雨荷小姐是出了名的漂亮迷人,每个场合都少不了她,她早上累得多睡点也是理所当然。」
「我以为你很聪明,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有健忘症。」他笑了笑。
冉绣球沉下了脸,「我想我一点也不聪明,否则不会这么好的早晨就在这里让人冷言冷语的劈头就骂。」她生气的转身就走。
「嗳!」闻人奇急急拉住她。「公平点吧,劈头就话里带刺的人是你耶,而且……我只说了你有健忘症,这能算『骂』吗?」他叹气,这小姐浑身长满了刺,又超级爱钻牛角尖!
「个人认定不同,我认为你骂我,你就是骂我。」冉绣球甩甩头发,咬著嘴唇,脸颊红嫩嫩的,生气也是让人怦然心动的娇俏。
「对不起。」闻人奇又道歉了,在她面前他最好学会——不论自认有没有错,先道歉就不会错。
他的道歉让冉绣球低下头,沉默半晌,才柔柔的说:「我……也不对,我不该劈头就说你是为了雨荷而来的,其实……我没忘,没忘记你昨天对我说的话……」
「噢!冉冉……」闻人奇惊喜的握住她的小手。
「我不叫冉冉。」她抽出自己的手,说道:「你是个很好奇的人,所以我笃定你应该知道了我的名字。」
「你为什么会认定我是个好奇的人?」
「噢,这很简单啊。」她抿著嘴笑了。「你的名字不就有个『奇』吗?你当然好奇啊!这就是『人如其名』,不是吗?」
「人如其名吗?我倒认为这不是定律。」闻人奇认真的说:「就像你,可以是幽静的兰,可以是倔强的梅,也可以是娇艳的玫瑰,更可以是倾城的牡丹,但不是绣球,它不算特别,花开得太野而显得有些俗气,没有什么值得歌颂的特质,你不像绣球。」
「是吗?」她天生盈著水雾的美眸直瞅著他瞧。「你说我不像绣球,你对绣球花又了解多少?」
闻人奇挑了挑眉。绣球花,只在春天绽放短短一段时间,一场雨就可以将它打得体无完肤,除此之外,他不曾想过绣球花。
「你留心过吗?绣球花刚开时是白色的,随著时间增长而变成深紫色,然後花期结束时又变成淡红色,所以它的别名叫作『七变化』,花语则是『善变』。」她笑了笑,「我也许有幽静,却没有兰的高雅;有梅的傲骨,却没有梅的出尘;有玫瑰的娇艳,也有比玫瑰更多更多的刺,所以没有人愿意接近我;有牡丹的倾城,但你明白,只有洛阳的牡丹才能冠绝天下,我不是纯正血统的『洛阳牡丹』,不是纯正血统的『冉家小姐』,所以倾城也是枉然。」她叹了口气,「老实说,我是名副其实的绣球花,野蛮而善变,绣球花花期很短,但当它开放时总是极尽所能的开得像团火球,极尽所能的惹人注目,不管是兰、梅、玫瑰、牡丹,和盛开的绣球花放在一起,都要失色,绣球花就是这么野蛮,或者可以说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