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才怪!他当年强暴妳耶!这种人面兽心的花花公子,绝对没安什么好心眼!”纪宗祥辱骂说。
“别再提那两个字!她都承认不是了,根本没有强暴这回事!”智威最恨这个诬告,听了就要抓狂。
两个人又拳脚齐出,这回智威不再让步,纪宗祥刚出狱的状况,自然不是对手,人被摔了好几次。纪永康和倩容几乎无法阻止。
多日的担忧、疲劳、伤神,加上尚未复元的身体,倩容一个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她倒地之后,还听到大家喊她的声音,以后就完全不省人事了。
***
他们一路开回 尼城,彼此责怨,但没空再打架。倩容被送进医院,白血球又升高,体温超过正常值,人也一直在昏迷中。
智威悔恨极了,不断地在病房内踱步,连纪宗祥的挑衅,他都懒得理会。倩容病情稳定后,两边的人又为她的疗养计画争执。
“我送她回 洛杉矶,那里有她的医疗病历,他们比较清楚她的状况。”智威说。
“我妹妹在洛杉矶,被你整得上医院,这回难保不会进殡仪馆,她绝对不能跟你去!” 纪宗祥忿忿然的说。
“别说不吉利的话。”纪永康稍微镀静的说:“倩容是我的女儿,她当然要回巴西。”
倩容在吵闹中昏迷,又在吵闹中醒来,简直分不清时空,只觉身心俱疲,人恍惚似要被撕裂一样,痛苦不堪。
“倩容!”纪永康扶着女儿喊道。
“爸……我……我要回 家……”她喘息着说,眼内氤氲着不知何时存留的泪水,连站在床角的智威都看不太真切。
“好!好!乖女儿,我们回家。”纪永康安抚地说。
“回家”这两个字像针般刺在智威的心上。她终究是不挂记、不在乎他的,记得在洛杉矶的医院,她找的是敏敏,这次在尼城医院,她要的是父亲;全都不是他俞智威,所以,她心中根本没有他……没有他……
“你可以滚蛋了吧!”纪宗祥恶狠狠地说:“我们不希望再和你有瓜葛了!”
智威踉跄一下,颓丧地走出病房,彷佛失去了所有的斗志,眼前只有茫然,没有方向。
“请等一下,俞先生。”纪永康从后面追出来说:“那两万美金,我回去后会马上汇来还你;至于那三十万,我们会想办法,只是时间要长一点。”
“不必了!”他疲累地说:“那两笔钱,你的女儿都还我了。”
回到俞庆王国的路似乎很长,但两年了,他必须恢复自己。想到此,他精神抖擞了些,肩膀也挺直了许多。
再见了,紫色星辰。
放了她,才能破解艾克丝泰珀的诅咒,他已经被蛊惑太久,该是清醒的时候了。
第七章
秋天的夜,连树的沙响都有些悲凄的调调。
智威坐在公园的椅子上,一手啤酒一手烟,若不是他衣冠楚楚的,人家还当他是流浪汉呢!
过了十点,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家志从他面前走过后,他才拍对方的肩膀。
“哦!原来是你!”家志放下武功的架式说:“我还以为是道上的兄弟。”
“你还跟兄弟们联络吗?”智威不经心地问。
“很少。”家志说:“但人是脱离不了背景的,就像你来自上流社会,我来自低阶级,各有各改不掉的习性。”
“但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吗?”智威叹口气说:“都是爱冒险、不安定,有一颗老在飘泊的心。”
他们坐在路灯下的椅子上,家志叫道:“老天,你看起来糟糕透了。”
“是吗?这还是我这两个月来最好的样子了。”智威丢掉空啤酒罐,“今天是我的生日,在我二哥家有个宴会,我中途溜掉,他们准会发疯。”
“是有意思。”家志顺手拿走他的烟说:“我又从盈芳那儿听到你不少流言了。”
“她怎么说?”智威好奇地问。
“她说你以前是爱玩爱闹,极端散漫;后来是发愤图强,能干过了头;现在是不玩也不做事,整天愁眉苦脸,像一匹孤独的狼。”
“孤独的狼?”智威笑两声说:“这应该是说你吧!”
家志沉默一会儿说:“纪家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智威并不回答问题,只说:“你曾经爱过吗?”
“我?在我那种环境要学习爱很困难,”家志说:“你的环境充满爱,健康又正常,你应该懂得比我多。”
“我以为我懂,但事实上,我一无所知。”智威说。
“是为了纪倩容吗?”家志很直接地问。
“我知道我该忘掉她,但我的心、我的头脑都不和我配合。”智威望着自己合了又张的手说:“她是那种有魔法的女孩,一旦沾惹了她,你浑身上下都会改变,连呼吸都会有她的气息。”
“我实在不懂。”家志干笑一下,“既然挂念她,为什么不去找她?”
“你还嫌我陷得不够深吗?”智威说:“我躲她都来不及,还怕地球太近,想坐太空船到别的星球呢!”
“那为什么她回台湾,你也跟着回台湾呢?”家志不客气地问。
“只是巧合!”智威不高兴地说。
“好个巧合!”家志笑着说:“真没想到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什么都要碰的智威,在感情上却专一得令人意外!”
“我没有专一,更不会对一个满口上帝的小女孩专一,竟然叫我当和平团,做神父,真是太可笑了。”智威站起身说:“我应该交别的女朋友,甚至结婚,像茱莉对我就很好,我们可以快乐地享受一生!”
“智威……”家志不放心地说。
“别担心,天涯何处无芳草。”智威拍拍他的肩说:“或许我该回 到宴会上了。”
家志望着智威的背影良久,两人都是孤独的狼吗?他低笑一声,骄傲的狼还差不多吧!
***
倩容琴弹到一半,泪水就滴在双手上。为什么还要为智威哭呢?她以为回到台湾,生活恢复正常,她就不会痛苦了,但那种茫然感仍在,像风,一年四季没歇止般地吹着。
两个月前,她昏迷在尼城的医院,人比较清醒时,就听说他走了,走了整整一天,连招呼也不对她打。
是呀!他责任已了,没什么能留住他了,纪家对他而言,不过是欲除之而后快的一颗毒瘤而已。
父亲寄两万美金给俞家,一张秘书打字的信很公式化地说,钱已转赠尼城教会,若再有汇款,直接交给比利神父。彷佛连这点牵连,智威都无法忍受似的。偏偏她对他思念如此深,深到刻骨铭心。
又有两行泪流下。她放弃地阁上琴盖,由修道院的侧门走出来。
天已经黑了,路更荒僻萧索。木材厂的灯是暗的,大概去度周末夜了吧!奇怪的是,三只狗并没有吠,好像牠们也不在了。
没人、没狗、没光,四周有些阴惨,但倩容太注意自己的心事,反而不害怕。她一心想找灵均聊天,方家那种祥和温馨的气氛才能安定她的心,尤其是方阿姨身上的那一股沉静,像洪流中的一块盘石。
突然有人由身后窜上,捂住她的嘴巴,力道不很猛,动作也不凶暴,就像平日吓朋友一般,她最初想到顽皮的灵均,但那人太壮,手也太粗。
当她真正发现事情不对时,一种奇怪的味道充斥鼻间,她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在意识渐淡中,那人抱起她,出奇地温和轻巧,她甚至来不及替自己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