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连他们也来这一套呀!」慧恭说。
「芷乔,你这丧失记忆的人,有时候记得的东西还真不少嘛!」芷丽调侃她说。
「该记的却记不住。」芷乔苦笑说。
「好啦!现在不要再打岔了,否则会失去找故事的精采悬疑效果。」芷丽再度清嗓 子说:「话说我的论文,是探讨为什么「原住民文化」会在二十世纪再度流行,像他们 的药草、薰香、冥想音乐、仪式、避邪羽毛……」
「芷丽,你偏离主题了吧?电话费很贵的。」慧恭提醒她说。
「哦!对不起,我如今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芷丽说:「呵……为了写那篇报告 ,我到处找资料。前天我开车到海滨的一个小镇,那襄风景可頁美,海是蓝的、沙是白 的,纯净得一点杂质都没有。我沿山丘的石阶走,束一弯四一拐,各种奇怪的店舖都有 ……」
「芷丽,你弯够了没有?」慧恭说。
芷乔早对着电话笑出来了。
「妈,那的确像是迷宫一样嘛!」丽说.:「好啦!主题来了!你们猜,我看到什 么?」
「另一个我?」芷乔仍然笑着。
「你真有想像力!」芷丽哼一声讯:「我没有看到你,我倒是看到你的木娃娃在一 张画布上。」
「真的?」慧恭和芷乔同时叫出来。
「如假包换,连脖子那太阳项圈都一模一样,所以找在想,晝这幅画的人一定认识 芷乔,于是我就刻不容缓地跑进去间人。」芷丽连珠炮地说。
「结果呢?」慧恭紧张地问。
「这画室的老板是个年轻的原住民有个英文名字叫「彼得」。他一听到我的问题, 整个脸色都变了,忙质问我的来意。我告诉他,我妹妹也有个相同的木娃娃,不是晝的 ,而是雕刻的原像,他的脸更有意思了!」芷丽说。
「你有没有问他那个画家的名字呢?」芷乔急急问。
「问啦!只差没有拍住他的脖子。」芷丽说:「结果他老兄马上变得一副神秘兮兮 ,只说这幅画是寄展的,他不太记得晝者是谁,必须回去查,要我留下联络电话,有消 息再奉告。」
「你就这样走了吗?」芷乔握紧话筒问。
「不然还能怎么样?那个彼得可是很孔武有力的。」芷丽说。
「他后来打电话了没有?」慧恭问。
「隔天就打来了,但不是彼得,而是那个画家,他的声音好听极了。」芷丽说。
「谁管他的声音,他到底说了什么?」慧恭不耐烦地说。
「他先问我,为什么我妹妹会有那个木娃娃,我就原原本本告诉他,有关芷乔车祸 丧失记忆的事。」芷丽说。
「他知道我吗?」芷乔心中有了一线希望。
「扼……他说……他说这个木娃娃叫「太阳之女」,是北美太平洋沿岸及西部原住 民很普遍的祭祠偶像,到处都可以看到。他的晝没有特殊意义,他也不认识像你这样的 一个东方女孩。」芷丽愈说愈无力。
「你这不等于是自说吗?」慧恭有些生气,「还害我们兴奋得以为能够解开芷乔的 身世之謎了。」
「妈,别激动!至少我们知道木娃娃的来历了,芷乔以前一定住在美国西岸,搞不 好她还有亲戚朋友在这里呢!」芷丽说。
「美国西岸多大呀:我们要从何找起?」慧恭说。
「反正我会慢慢爸的。我觉得那个彼得和画家有点怪异,我不会放掉这条线索的。 」芷丽说:「芷乔,对不起喲!不过「太阳之女」有没有给你一点灵感呢?」
「太阳之女……」芷乔缓缓唸着,说:「没有耶!还是一片空白。」
「不要急,我还会再追查的。」芷丽又对母亲说:「妈,你为什么一宜不让芷乔用 催眠术呢?一问,不是很多童年记忆都出来了吗?」
「催眠术对芷乔就好像强迫昏迷的人发囈语一样,对她伤害极大,而且记忆也不见 得是真的。」慧恭说:「最主要的是,她醒来后,仍是个失忆的人,催眠的內容由我们 告诉她,变成一种外在植入,反而有礙她自身记忆的恢复,所以找不愿混淆一切。」
「哦,芷乔,你只好再耐心等了。」芷丽说:「不过我爸妈是希望你不要太快恢复 记忆,这样他们可以多留你一阵子。」
「那当然,芷乔比你们兄妹三人都乖巧多了。」慧恭说。
「好啦!该挂断了,今天讲了不少钱了。」芷乔说。
「没关系,我会把帐单寄回白海的。」芷丽笑着说。
「你呀!真是宠不得!」慧恭也笑了。
电话挂断了,芷乔还坐在椅子上发呆。
慧恭从客厅走进来,说:「芷丽道孩子总是一头热,没事偏爱吹縐一池春水,害我 们大家白高兴一场。」
「妈,姐姐也是一番好意,或许我能因此想起什么也说不一定呢。」芷乔说。
「人脑是很奇怪的来西,有时连自已都难以掌控。常常努力治疗了半天,什么效果 都没有,然后一个偶然,记忆又全部回来了。我有很多夫忆症的病人都如此,所以找的 经验告诉我,一切顺其自然最好。」慧恭很理性地说。
「万一我一辈子都想不起来,怎么办?」芷乔忧心地问。
「这倒是不会的。」慧恭安慰她说:「对了,你明天不是要到法安寺去祭拜吗?」
「是呀,都四週年了。」芷乔说。
当年车祸,二人生还,二十四人死亡。其中除了芷乔身分不明外,还有一个中年的 无名女尸,也没有人认领。
颜家假设她与芷乔有关,把焦黑的尸身火化,骨灰放置在法安寺,也算有一个棲身 之所。
「真惭愧,一年又一年,我还是弄不清楚她的来历。」芷乔叹口气说。
「或许她只是个不相干的人吧!」慧恭说。
「如果它是我的母亲或阿姨、姑姑的,我让她牌位空着,不是人不考了吗?」芷乔 说。
「若她是你的亲人,就会更保护你、谅解你,不是吗?」慧恭温柔地说。
「有时我好恨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好笨,好笨呀!」芷乔愈想愈难过,忍不住拍 着头,想打出什么柬西来。
「芷乔,自责是没有用的。」慧恭忙拉着它的手,安抚地说:「老天行事都有一定 的旨意,它自然含在最恰当的时候让你回到过去的。」
芷乔想到木娃娃,如今连它都有名字了。
「太阳之女」?慢着,她似乎听过道个故事,有熊、有鱼、有山、有雪……讲一个 勇敢的女孩子,她实在唤不出全部的內容,而百觉告诉她,说这故事给她听的人更重要 。
「他」是谁呢?抑或是「她」?
芷乔教唱着「彩虹之歌」,小朋友挥着五颜六色的丝巾,随意跳着,最后躺在地板 上,做为今天炉程的结束。
她要小朋友整理文具,自己拿着小帖纸门口为道别做准备,很多家长已经在外面等 了。
她偷偷望一眼门外,今天不是星期六,也没有林毅,心情不禁放松,剩下的一天就 更美好了。
她要小朋友一个个排好隊,轮流说再见,每个人都手帖一块小帖纸,开开心心地离 去。
送走最后一位学生,芷乔站起身,看见一个人坐在教室离她最远的桌子上。
他有一头顺伏的发发,脸的轮廓很好看,最奇怪的是它的眼珠,浅浅的褐色,在阳 光下,像晶瑩光润的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