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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彩衣摇了摇螓首。

  “为什么?”翠儿不明白她到底在坚持什么。

  “我在地方上的名声已经够坏了,要是让他留下来,我不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她有她的顾忌。

  “可小姐以前不是都不在乎的吗?”



  “那时我行得正,一切谣言都只是空穴来风,所以我能坦荡荡地不在乎那些流言。 可现在若让一个陌生男人在安府进出,面对众人严厉的批判,我只能百口莫辩。”

  在她写下休书时,他和她便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什么陌生男人?他可是小姐的相公耶!”翠儿不平地说。

  若是让彭崭岩听见安彩衣这么形容他,他的心大概会受很重的伤。

  “他是我以前的相公。”安彩衣纠正翠儿的说法。“可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其他人并不知道;况且,时间都过了这么久,这扬州城里还有多少人认得出他就是我当年的相公呢?”

  “小姐说得也是有理。”



  都是那些喜欢道人长短的三姑六婆害的,要不是她们爱乱造谣,也不会害他们之间有那么多的误会,让他们有情人无法成眷属。

  突然,翠儿想到一个堵住众人毒嘴的方法。

  “小姐和姑爷再成一次亲不就行了。”

  安彩衣无法认同地摇头。

  “为什么不行?”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难不成要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就这样分 开吗?

  “成亲是很简单,可是是我娶还是他娶呢?”安彩衣把难题丢给了翠儿去烦恼。

  以他现在的权势,要他再入赘安家是不可能的,而她又背负着安家香火的延续,所以她不能嫁出去。

  “对喔!”这个问题可难倒翠儿了。

  一个不能入赘、一个不能嫁,这件婚事要成,谈何容易啊!

  ***

  更深露重,彭崭岩站在回廊下,望着安彩衣的房间,双眉不时纠结在一起。

  她的情况要不要紧呢?

  担忧着她的身子,可他却没有勇气进房探望她。

  “安姑娘已经清醒了,爷为什么不去看看她?”

  既然他那么担心,平顺不懂他为何宁愿在这儿望着她的房间焦急,也不愿进去看她 一眼。

  “我怕她看到我会太激动,若是又昏倒可就不好了。”

  她在他的面前昏了一次,他已是焦急万分,若是再来一次,他恐怕会被她吓去半条命。

  平顺觉得彭崭岩的顾忌也是有道理的。

  好好的一个人忽然在自己面前昏倒,没有人能不被她吓坏的。

  “明天你派人去弄些滋补的药材,让翠儿给彩衣补补身子。”见她的身子如此孱弱,他也非常不舍。

  彭崭岩对安彩衣的好,平顺全看在眼里,他真为彭崭岩叫屈。

  “爷,安姑娘这样对你,你还对她这么好,实在是太不值得了。”想到她污蔑彭崭岩贪图安府的财产,平顺就有满肚子的不平。

  “那是我欠她的。”彭崭岩简单一句话就说明了他心中对安彩衣的歉疚。

  要不是他为了顾及那该死的男人自尊,自私的离去,他和她至少还能白头到老。

  每次一回想当年,他的心中就有无限的痛。

  “当初是安姑娘另结新欢,爷才会愤而离去,所有的错实在不该全算在爷的头上。”平顺认为不全是彭崭岩的错。

  送被子来的翠儿刚好听见平顺的话,她忿忿不平地将两床锦被扔到他的手上。

  “哇!做什么把被子丢给我啊?”他吃惊地接住蓬松的被子。

  “本来是想替你们铺被的,可你胡乱说话,所以被子就由你自己去铺,就当作是给你的惩罚。”

  “我哪有乱说话?”平顺觉得这是翠儿的欲加之罪。

  翠儿气怒地对着他咧嘴一笑,然后恶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你为什么踩我的脚?”他今日是招谁惹谁了,无缘无故却惹祸上身。

  “谁要你说错话还死不承认。”他是罪有应得!

  “你──”平顺觉得她真是不可理谕。“难怪孔夫子会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原来女人都是这么地不讲道理。”

  平顺的话令翠儿听得特别刺耳,她立即反唇相稽。

  “我是难养的女子,那你就是孔夫子口中的小人,否则你怎么会在别人的背后说话伤人,议论别人的是非。”

  “喂!你把话说清楚,我哪有道人长短、论人是非?”翠儿的话激怒了平顺。

  虽然说好男不和女斗,可她人都已经欺负到他的头上了,他当然无法忍气吞声。

  “明明就有!”

  看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起嘴来,原本想要置身事外的彭崭岩这下不出声当个和事佬也不行了。

  “够了,你们两个都别吵了!”他的心已经够烦的了,他们还吵嘴让他烦上加烦。“翠儿,平顺是说了什么话惹你不快了?”

  要和安彩衣重修旧好,非得靠翠儿的鼎力相助不可,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让平顺吃点亏,先询问翠儿原因。

  既然彭崭岩都问了,翠儿只好放松怒容,笑着回答他的问话:

  “小姐会二度招夫又不是她自愿的,那还不都是老爷逼的,所以小姐和第二任姑爷才会没有同房共寝。可平顺说小姐另结新欢,好像小姐是自愿的一样,把小姐说得像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女人最重要的名节被他这么一说,便全都毁了。

  “原来如此。平顺,还不道歉!”

  “我又不知道事情原来是这样,而且是她自己要想歪的,我的原意又不是这样。” 听到要向她陪不是,平顺不停地犯嘀咕。

  “不必了!”翠儿拒绝他的道歉。“你要道歉就和小姐说去,你说的人又不是我, 犯不着跟我道歉。”

  要道歉也不是,不道歉也不是,她到底要他怎么做啊?

  人就是不能逞一时口舌之快,他就是不懂这道理,才会落得向人道歉的窘况。

  “你们就各退一步,当作今晚的事没发生。”彭崭岩被他们烦得是一个头、两个大。“我和彩衣的问题,由我们自己慢慢解决,平顺你就别再多嘴,也别插手管我们的事。”

  彭崭岩都这么说了,纵使翠儿和平顺心中都不平,也只好闭嘴不说。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平顺觉得自己真像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翠儿,彩衣现在怎么样了?”他只想知道她的情况。

  “喝了药,睡着了。”就是因为安彩衣睡着了,她才有空来理他们。

  “彩衣以前的身子还算硬朗,怎么一个小小的风寒就让她昏倒了呢?”彭崭岩是百思不得其解。

  翠儿叹了口大气,这才娓娓道来:“孩子胎死腹中、爹亲又往生,小姐几乎是天天 以泪洗面,别说补身了,有时连吃东西、休息都不肯,身子骨难免变得薄弱。”

  她的遭遇令他心疼不已,懊悔当时没有陪在她的身边。

  “趁彩衣睡着了,我进去看看她。”他想守在她的身旁。

  “也好。”翠儿也赞成他这时候去,这样比较不会起冲突。

  望着彭崭岩的背影,翠儿觉得爱情这事实在太折磨人。

  如果一沾上感情都会变成这样,那她宁愿这一生都不动心,就算要她当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婆,她也心甘情愿。

  “翠儿,那这被子该怎么办?”平顺想既然彭崭岩已经按下了翠儿的火气,便想把 这些被子还给她。

  “自己去铺床叠被啊!”翠儿撇过头不看他一眼。

  “可是爷不是说今晚的事当作没发生吗?”

  哼!说他呆,他还不承认,一点也不会看人家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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