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厉害就全交给你办啊!”
“你别跟我耍嘴皮子,快给我死进来。”她没气质地大吼。
老大夫无奈地抚着他的山羊须,皱着眉重回屋里。
“你快把安小姐给我弄醒,咱们要让她生孩子了。”陈大娘十万火急地命令着。
听到安彩衣要临盆了,翠儿转身就要命人烧锅热水准备着,可在听到大夫的回话后.她整个人愣住了。
“孩子都已经死在母体中了,还生什么啊?”
“不生难道要留着这个死胎吗?”陈大娘不服气地回话。
翠儿的脑子被他们的对话轰过之后,已经无法去思考了。
“死胎?”她紧紧抓住陈大娘的衣袖。“你是说胎死腹中吗?”
“是啊!安小姐大概是悲伤过度,没好好地休息,才会造成这样的悲剧。”陈大娘愁着一张脸拉回自己的袖子。“真是可怜喔!刚死了爹,现在又死了孩子,真不知她以后要靠谁。”
都是她的错!都怪她没有好好地照顾小姐的身子!翠儿痛苦地自责。
“小姑娘,你现在先别自责,让你家小姐快点把孩子生出来要紧,再让这死胎留在 你家小姐的腹中,那对她是非常地不利。”
“那要怎么做呢?”现下除了靠他们之外,她已经不知要怎么做了。
“让小老头先把你家小姐弄醒,然后命人去熬点催生的药给你家小姐喝,其他的就全交给老太婆吧!”
老大夫在医箱中找了黄连粉,住安彩衣的鼻子,将粉末送进她的嘴里。
“呜──”安彩衣苦得皱紧了双眉。“苦……”
“醒了就没我的事了。”老大夫拿了自己的药箱就往外走,并取出一包药交给翠儿。“这药去熬一碗给你家小姐喝。”
翠儿接过了药就赶紧奔往厨房,连忙生火。
“咦?我是怎么了?你是谁?怎么在我的房里呢?”双眼一睁开就看见房里有陌生人,安彩衣不顾身子虚弱,连忙想问清楚。
“我是稳婆,来替你接生的。”陈大娘向她自我介绍。
“我要生了吗?”奇怪,她怎么会一点感觉也没有?
“你先休息一下,等会儿有得你累的。”陈大娘要安彩衣闭嘴,别再浪费体力说话。
虽然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可安彩衣还是照做。
过了约一刻钟,翠儿端了碗药进门。
“药来了。”她将药交给了陈大娘。
“把药喝了生得比较快。”她让安彩衣一古脑儿地喝下药汁。
不一会儿,安彩衣立即捧着肚子喊疼,还不时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分开安彩衣的双腿,陈大娘熟练地替她按抚着肚子,帮她早点解脱。
“啊!”她受不了地尖叫。
“为了自己好,快出点力。”陈大娘不时地叮咛她。
为了要把孩子生出来,安彩衣听话地忍住痛楚,拼命地使劲。
“对,就是这样。”
“啊!”
过了许久,安彩衣原以为自己会痛苦而死,在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后,孩子脱离了她的肚子,而她也体力不支地昏死过去。
她原以为会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没想到竟是一个来不及出世就夭折的孩子。
她要如何接受这样的事实?
翠儿担心她醒来后一旦知道实情,会发疯、发狂、痛不欲生。
第七章
凄凄芳草、一杯黄土、三柱清香,坐在坟前的安彩衣自始至终都白着一张脸,不发一语地望着墓碑,泛红的眼眶显露出她的哀伤及悲痛。
一阵轻风拂过,令她无法遏止地掩嘴轻咳。
“小姐,起风了,咱们该回去了。”翠儿加了件斗蓬在她身上。
“再等一会儿。”安彩衣还不想离去。
这两座坟一个是她的爹亲,一个是她的孩儿,每个月她总是会拨出一天来陪他们,每每要等到日落西山她才肯离去。
若是可以,她多想时时刻刻地陪着他们,偏偏她却懦弱到连寻死的勇气也没有。
“不能再等了,你的身子是受不住风吹的。”翠儿不悦地坚持。
安彩衣遭逢丧父、丧子之痛后,她悲伤得不能自己,整日就是以泪洗面,既不肯休息、也不肯进食,身子就这样弄坏了,她薄弱的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看得翠儿是万 分心疼。
安彩衣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身子,她甚至不会爱惜,即使生了场大病躲在床上大半个月,她也无所谓。
“我想陪爹,我想陪孩子!”她执意不肯离开。
“小姐,老爷和小少爷若是知道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一定会非常生气的。”没辙的翠儿只好搬出安彩衣最在意的人来压她。
唉!翠儿就是知道她的弱点。
“爹、孩子,我下次再来看你们。”
她对着两座坟交代着,之后依依不舍、不情愿地离去。
翠儿上前扶住了她,慢慢地将她搀往马车。
两人进入马车内坐稳后,马车就开始缓缓地行驶在黄土路上,扬起滚滚沙尘。
“小姐,北方最大商运行的掌事要来扬州和各家商行商谈运货的事,你是去还是不去呢?”一得空,翠儿立即问起令她头痛的事。
扬州商行的聚会安彩衣是最不喜欢参加的,因为她一个女人要面对众多男人,不是被取笑就是被看轻,所有的尊严像被他们放在地上踩,久而久之,她就对这样的聚会避之唯恐不及。
原本翠儿也并不费心想要安彩衣参加,只是这一次的聚会真的很重要,是关于布庄的货运往北方的利益。
“我不去。”安彩衣简短地回答了翠儿的问题。
“小姐,你若是不去,那布庄的货不就很难销到北方各大城了?”
安彩衣当然也知道事情的利害关系,只是她并不热衷于安家的生意。
安府偌大的家业仅剩她一人维持,若是哪天她两腿一蹬,家业再大也是后继无人,成与败对她而言已是无所谓了。
“那你去。”
翠儿是她中意的继承人。
毕竟翠儿跟了她那么多年,像是家人一样,与其便宜了外人,倒不如将这些家产全交给她。
“小姐,这怎么可以?”翠儿根本就不敢踰矩。
那场聚会该由各家老板出面参加,她一个小小的总管根本就没有立场去和他们谈。
“我说可以就可以。”安彩衣可不认为翠儿上不了这样的大场面。
这些年,她陪着她四处奔忙,若说经商能力,她比她这个病殃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
“小姐!”翠儿已经无话可说。
可不可以不是由安彩衣决定的,而是由那些目中无人的男人决定的。
翠儿明白今日是说不动她了,于是,她便闭上嘴不再谈。
与其在这儿浪费口舌,倒不如那天将她骗去还来得快。
***
他离开扬州多久了?大概有三年了吧?
望着熟悉的景色,彭崭岩忍不住内心的激动。
三年不见,她还好吗?
原本早已打算从此不再踏入扬州半步,结果他还是回来了,心中挂念的不是他那如日中天的生意,而是那个曾经带给他莫大耻辱的女人。
这段时间他非但没有忘记她,反而将她牢牢记在心底深处,每当夜深人静时,他就无法遏止地想念着她。
就因为这样,所以,他回来了。
明知她已经是有夫之妇,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见她。
也许,只要再见她一面,他就能断了对她的思念。
“爷。”平顺出声打断了彭崭岩的冥想。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他交代平顺去办两件事,一件是去打探安彩衣过得好不好,一件是要召见各个商行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