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话,康峻崴无言以对,开始想着他该用何种理由休了她,她才会心服口服。
康父则是相当赞赏傅钰敏的胆识及机智,三言两语就轻易地封住康峻崴的嘴,他相当高兴儿子这次踢到了一块大铁板。
不服输的康峻崴开始想着七出中的项目,看哪一种适合拿来当休了她的理由,终于,让他从无子、淫佚、不事舅姑、口舌、盗窃、妒忌、恶疾中找到了“口舌”及“恶疾”两项。
有了这两项理由,他就不信他拿她没辙。
“你刚进门就和我大小声地吵,便是犯了七出中的口舌,凭着这个理由就足以让我休了你。”
“从一开始全是你在宣泄你的怒气,我可是一字也不敢吭,我只是在你们问我话时才开口,可没和你吵。”
“崴儿,她说得没错,她没有和你争吵,哪里犯了口舌呢?”康父的心是向着傅钰敏多一点。
好啊!连爹也让她收买了。
“你没犯口舌,那你身患恶疾,这已足够让我休了你。”她的容貌已毁是事实,他就看她能如何狡辩。“我这不叫恶疾,而是残疾,这两者是不一样的。我只是毁容,尚不至于无法侍奉爹,或是病得下不了床,更不会在生活上有何不方便或者需要别人帮忙之处。”傅钰敏分析给他听。
她的嘴真是厉害,竟让他无法反驳。
既然无法休了她,那他还可以尽情地折磨她,更可以把她踢到一边,来个眼不见为净。
“爹,你承诺过,要是妻子不合我意,我可以纳妾,是不是有这回事?”反正都已经娶了一个,他不在乎多娶几个。
“是……有这回事。”康父支支吾吾地承认自己说过的话,他知道儿子会在这时候提出来,铁定没有好事。
“那好,我要在十天内纳妾。”娶妻十天就纳妾,他就是要羞辱她,让她知难而退。
“这……你觉得如何?”康父不敢作主,转而询问始终保持缄默的傅钰敏。
“你想怎么做全随你!”对于这桩婚姻,傅钰敏早就不抱任何希望,她能留下来已是万幸,不会去阻挠他娶三妻四妾。
这么容易就答应,康峻崴原本还想,要是她不同意,他就又有借口可以休妻。
“崴儿,你能不能缓一缓,这么快就纳妾会落人口实的。”虽然傅钰敏已经同意,但康父还是替她着想,不想让她成为外人口中的笑话。
“办不到!”既然她要赖定他,他也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纳妾只是第一步。
“由你决定吧!你想纳多少个妾,我都没意见。”傅钰敏很高兴康父为她说话。
见她毫不在意,康峻崴恼羞成怒地忿忿离去。
“崴儿,你要去哪儿?”就算不想洞房,至少也不该到处乱跑。
“我要去醉、仙、楼!我要雨娘陪我共度洞、房、花、烛、夜!”康峻崴很大方地说出他的去处,他要乘机羞辱她,故意要让众人知道他没有和她同房,她是个不得夫心的妻子。
“你……”康父追着他出去,在心中气得半死,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会用这种方法来羞辱她。
人都走了。傅钰敏虚弱地靠在床边,此时,她卸下了方才的坚强。
拿下快压断她脖子的凤冠,将它放于梳妆台上,她拖着沉重、疲惫的步伐将门落了栓。
她想解开盘扣,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其实,当自己和他在争论时,她是非常的害怕,只是,她硬逼自己要坚强、冷静,别让自己在口舌上居于下风,否则,她只有被休离一途。
对于他要纳妾之事,她并非不在意,而是她知道自己的容貌不会得到他的欢心,他不会碰她一下。所以,除了休妻一事,其余的事她可以不计较,全顺着他的意。
环顾喜房的四周,她忽然很想大笑。
还有比她更凄惨的新娘吗?有比这还要冷清的洞房花烛夜吗?
才第一晚,他就说要纳妾,甚至去找青楼女子过这对她意义非凡的一夜,她并非不会心痛,而是她没有阻止的权利。
今晚,她度过了最难受的一夜,面对众人的嘲笑及伤害,她只能在夜阑人静时独自疗伤。
望着贴满双喜字的房间,泪水在不知不觉中滑落。
虽然傅府和碧波楼她是回不去了,但是,她大可不必忍受这些屈辱,选择出家为比丘尼,但是,她却不想、也不愿离去。
不可否认的,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她的心就深深沦陷……
第三章
外头风和日丽,傅钰敏却无法感受到这份美景,此刻她的心有如沉浸在千年冰池般地寒冷。
呆坐在窗前,她的眉头紧蹙,满脸的愁容让苹儿看得摇头叹息。
“小姐,今早天气不错,你要不要到外头走走?”将早膳摆在桌上,苹儿怕吓到她,只敢轻声询问。
“不了!”她没有那份闲情逸致。
即使外头的风光再好,只要她一出现,定会坏了别人欣赏的雅致。她不想成为破坏者,干脆将这怡人的风光留给有心人去欣赏。
“那……小姐,你今天想做什么?我去帮你准备。”一天的时光是如此漫长,光是待在房内可是很难消耗。
离开窗边,傅锭敏由床边拿出两封信交给苹儿。
“苹儿,你帮我把这两封信带回府,一封给爹和娘,一封请他们转交给碧波楼的容姨。”嫁入康家已经三个月,她想捎封信向家人报平安。
她在信中绝口不提康峻崴纳妾的事,也不提她在康府的生活,她只报喜不报忧。
“小姐,你是不是要让老爷和夫人为你作主讨回公道?”苹儿很高兴她终于想通了,不想再默默承受康家给的难堪。
“你回府时不准提起他纳妾的事及我在康府所受到的待遇。”要是她真想投诉,早就在良人未纳妾时一状告回家里;现在人家都进府快三个月了,她就算想投诉也无济于事。
“小姐——”苹儿可不希望就这么隐瞒所有的事。
“照我的话做!”傅钰敏板起脸孔,要苹儿别再说了。
“是。”每当傅钰敏再一次重申,苹儿便知道她不用再多说;因为,不管她如何地劝,傅钰敏还是不改初衷。
“下去吧!”此刻,傅钰敏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苹儿知道她的苦,在傅府时,她有时还会不经意地露出笑容,但是,自从嫁入康府后,不但笑容没了,反而变得更加冷漠。
端起碗,傅钰敏食之无味,缓缓地放下碗筷,她吃不下。
康峻崴!她在心中暗暗地念着他的人。
察觉自己的心绪始终绕着他,她想将他驱离自己的心湖,却怎样也赶不走……
正在房内午寐的傅钰敏听见外头的嘈杂声,她感到相当奇怪,立即起身穿上外衣到窗边窥探。
“二夫人,你何必来见大夫人呢?”
“我进府快三个月了,理当来拜见大姐。”
听到她们的对话,傅钰敏知道来者是康峻崴所纳的妾。
她感到相当不解,她如要来拜访,早该在进门后就来了,怎么会在过了快三个月时才来?
恐怕是来者不善吧?
“二夫人,我听说大夫人的面容很恐怖,你现在有孕在身,要是被她吓到了该怎么办?”丫环不肯放弃地劝说。
“是啊!二夫人,你现在有了身孕,就该离大夫人远一点,我们怕她会对你不利。”
对于这群丫环的诋毁,傅钰敏感到相当可笑,她根本就不想去争回原本该属于她的丈夫,又怎么会故意去吓人?又怎么会去对她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