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内心挣扎不已,他仍是不甘心,所以不愿意放手。
“如果你坚持要告蓝衣……”萧百言掏出了一本支票簿,扔在办公桌上。“违约金多少,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宋远一愣,而萧百言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你付不起的,那足以让你破产。”
“反正我财产也没多少。你忘了,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早被赶出那个有钱的家了?”
“既然这样,你还是愿意为了他倾其所有?”宋远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他知道,他绝对会这么做。
萧百言耸耸肩,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顶多车子卖了、房子抵押给你,也省得我还要缴贷款。”
“蓝衣值得吗?”
萧百言轻扬起唇角,那抹不羁的浅笑令他看起来既危险又充满了魅力。
“你认为不值得?”
宋远一时语塞。
他一向以金钱来衡量爱情,蓝衣的价值却非金钱可以比拟;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做不到这样的牺牲。
两人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萧百言耐心地等,等他自己内心的挣扎矛盾,等他低头……
终于,宋远叹了口气,表情十分沮丧。
“我并不缺那个钱……”宋远老实说了。“这家店最大的幕后老板是那个英国人,是他完成了我的梦想。”
“他一定很爱你。”
宋远苦笑了声。“我想是吧!”他又一声轻叹。“我不想让蓝衣恨我……”
萧百言望着他,像在安慰他失落的心。
“他不会。”
“我是个自私的人。”
“面对爱情谁不自私。”
“不!我根本不懂爱情。在英国,他们并不排斥同性恋,但我的野心十足,我坚持要回台湾,建立起这个堕落之城的王国,自力更生;但事实上,我似乎糟蹋了这样的爱情。我根本不懂,不了解,爱男人其实和爱女人一样,不该只追求外貌和金钱物质,而是那可心……我不懂的心……”宋远有了一番领悟。
“任何爱情都一样。只说爱情太狭隘,其实只要是感情,就必须用心;只要珍惜,就会伟大。”
宋远看着他笑了。
“我想,我这辈子做过最愚蠢的事,就是离开了你。”
“这是注定的。”萧百言笑得轻松。
“我应该请你喝一杯酒。”
“把你最好的酒拿出来吧!”
???
蓝衣一直练到很晚才回家,一打开门,他就被圈入一个宽阔的胸膛。
“百言!”他挣扎着叫道。“你中彩券啦?这么兴奋!”
“比中彩券还兴奋!”蓝衣笑嘻嘻地抱着他。
蓝衣一手贴住他凑过来的嘴唇,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先让我洗个澡好吗?”
“那有什么问题!我去帮你放热水,然后穿上性感小裤裤在床上等你!”萧百言飞也似的溜掉。
蓝衣笑了出来,浑身的疲惫全被他的调皮赶走了。那一瞬间,似乎全世界的幸福都教他拥有了;虽然他们的爱情,得不到世人祝福的认同;虽然他们不会有子孙满堂的未来,但这样的幸福,却远比那些“正常恋爱”、“正常婚姻”,依照一切“正常法则”却衍生出不计其数的家庭悲剧来得珍贵千倍。
那一瞬间,蓝衣真的想抓住他的手,对他说出:“我爱你……”
两人迫不及待的恩爱缠绵,奔放缱绻的热情,在这初冬的夜里显得格外温暖;这个世界上太多的批评都与他们无关。爱情,本来就无远弗届。
“你还是没说你为什么这么开心?”蓝衣看着他坐起身,愉快地点了一根烟。
萧百言的俊脸被烟雾笼罩着,他伸手从西装外套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他。
蓝衣一愣……是他和“堕落之城”的合约。
“你……”蓝衣抬起头张大了眼。“你用什么代价换回来的?”
“唉!这么珍贵的东西,我只能牺牲我宝贵的身体……”
话还说说完,蓝衣的拳头就挥了过来。还好他闪得快。
“说实话!”蓝衣瞪眼道。
萧百言一脸无辜。
“是实话啊!我陪他喝酒解闷,偶尔出借我的肩膀让他痛哭发泄,的确是牺牲了我的身体啊!”
“你……”有时他真是气死他的油嘴滑舌了!
蓝衣皱眉看着手上的契约书,难以置信地说:“我真不敢相信他会愿意就这样放过我……”“你忘了我是靠嘴吃饭的吗?别的不行,谈判我可是天下无敌!”萧百言笑着拥住了他。
蓝衣别过头,鼻尖与他相碰。
“你什么都行,样样都天下无敌!”
“你这样说我会得意忘形的!”萧百言飞快地吻了他一下。
“反正你本来就很臭屁!”
“臭屁?”萧百言夸张地往旁一倒,哀嚎地说:“我那么诚恳正直的人,你居然说我臭屁?我心碎了。”
蓝衣大概跟他一起久了,也和他一样调皮了。
“心碎?要不要帮你捡一捡?”
倏地,萧百言又坐了起来,一副可怜兮兮样。
“蓝衣,你真残忍!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居然半点奖励也没有。”
“我本来就无情。”蓝衣一点也不理会他的苦肉计,只顾着盯着合约。
萧百言当然只是在跟他开玩笑,为他付出再多,他都不会要求他回报什么。
“你打算怎么做呢?”
蓝衣看了他一眼,拿起床头的打火机,点燃纸张一角,火花迅速蔓延……他看着它逐渐被烧毁殆尽,最后只剩下一团焦黑和一缕轻烟。蓝衣别过头与他四目相对。
“谢谢你!百言。”
萧百言笑了,他知道他可以得到他的奖励;但他却没料到,蓝衣对他说了比任何一句奖励都来得珍贵的话——
“我爱你……”
他说出了口,他吻住了他,不只是因为他拿回了这张合约;其实在更早更早之前,他就想对他说了……
第九章
距离爵士祭只剩下短短一个礼拜,蓝衣比谁都用心地练习。他不断练熟每一个舞者的动作,虽然离登台时间还有七天,虽然名单已出炉,但他仍旧不放弃。如今,练习室依然只剩下他一人在苦练,学员早走光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于海国在整理文宣资料。
于海国悄悄地走到练习室门口看他练习,他的脸上尽是欣慰的笑容。
蓝衣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舞蹈奇葩,他非常感激百言推荐这块宝给他。
回到办公室,于海国决定打通电话给萧百言。
“蓝衣还在练?”
“你知道不到我关灯他是不会走的。”于海国笑道。
“那你不应该打电话给我。”
“老兄,他是个天才。”
“我说过不会让你失望的。”
“其实,我觉得根本没有瞒他的必要。他是千里马,而你是伯乐;如果没有你从中牵线,台湾舞坛就少了一颗明星。”于海国似乎很兴奋。
“不,你不了解他——”
“如果我是蓝衣,我感激你都来不及!”
萧百言笑了声。“可你不是蓝衣。”
“我想让他上台。”
“我以为他已经是舞群中其中一员了。”
“不是。”于海国的语气是像要吐露一件天大秘密似的既谨慎又兴奋。“事实上,我想让他独舞!”
“哦?”萧百言挑了挑眉。
他可以想象,如果把蓝衣放在舞群当中,肯定会抢过其他人的风采;与其让他人眼红,还不如让他跳个人秀,也可以让观从看个过瘾。
“甚至,我想把他推荐给阳光舞团的团长,那些外国佬肯定爱死他!”
萧百言笑道:“你不怕你的学生反弹啊?”
“技不如人总得心服口服,我一向教他们要懂得虚心讨教。”于海国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