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拉我上车的。”
“是这样吗?”萧百言笑得十分阳光。“你叫什么名字?”
“蓝衣。”
“很特别!”萧百言挑了挑眉。
他只手摆在方向般上,拿了张名片给他。
萧百言,目前是家颇具盛名的广告公司公关经理。
“百言,我天生就是靠张嘴吃饭,说说赚钱!”萧百言笑道。
蓝衣收起他的名片。“你拉我上车,就是为了请我吃饭?”
“算是吧!”萧百言将车子转入停车场后,别过头看他的脸。“还有个更直接的原因,我想看你的眼睛!”
呵!他搭讪的功夫还挺厉害!蓝衣笑着。
“刚刚那美女的眼睛也很漂亮。”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眼睛不比她差喽?”
萧百言的眼神热情而直接,蓝衣坦荡荡地迎接他的注视。他也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呢?
见他没行动,萧百言便直接伸出手要摘掉他的墨镜,蓝衣却拨开了他的手,径自开门下车,他面前是一家高级的美式餐厅。
“我饿了。”
“戴墨镜吃饭很奇怪,何况现在不是夏天。”萧百言来到他身边。
蓝衣看了他一眼,丢给他一句——“我怕光。”说完,便径自推门入内。
萧百言笑了声,之后也跟了进去。
???
“你请客?”蓝衣翻着菜单。
现在还不到用餐时间,餐厅里廖廖无几,但两人的出现还是引来了少数客人与店员的注意。“说请就请!”萧百言干脆道。他掏出一盒烟,叫了几道菜,还点了酒。
就在萧百言的打火机火光一闪,还来不及点燃烟头,蓝衣却在此时摘下了墨镜,他的手一顿;霎时间,他的目光被那片湛蓝深海所吸引……
蓝衣将墨镜收进衬衫口袋,轻拨了一下额前过长发丝。这不经意的小行动,却恣意地流露出无限魅力。
火光一熄,萧百言的烟仍叼在嘴上;他微倾向前,想仔细看清那只深遂蓝眸……他的眼睛不但摄人心魂,而且桀骜邪美,如同大海深遂神秘,不自觉就令人沉溺其中。
“你……”萧百言神态认真问道:“是戴有色的隐形眼镜吧?”
“呵!”
他笑了声,顺手抽出他嘴上的烟往自己嘴里送,又拿过他手中的打火机,点燃了烟,吐出一口白烟。
“不是!”
萧百言皱起眉来。
“我老爸是蓝眼睛!”蓝衣回答得有点漫不经心。
难怪他长得这么漂亮!
“你是混血儿。”仔细一看,他的头发在灯光照耀下,也显出一种自然的棕栗色。
“混不混又怎样?我就是我。”他回答得傲气,萧百言却看得出来,他的美丽或许令他得天独厚,却也可能令他孤独。
“你几岁?”
“你呢?”他反问。
萧百言笑了。
他似乎爱笑,他的笑容和阳光一样明朗,而且充满自信,映照在那一片浩翰汪洋中,泛出粼粼耀眼光芒。
“我年纪一把了!”
“你看起来很年轻。”
“没错!很多人嫉妒我。”他笑道。
蓝衣透过朦胧的烟雾看他。
他还算年轻,开名车、穿名牌、气质不俗,对这样的人,蓝衣一点也不陌生——多金的上流绅士。当他们来到“堕落之城”时,总是流露着爱慕,极其所能的奉承、讨好他。蓝衣一向不屑这样的人,而他——萧百言,也是其中之一。
“你还是学生吧?”萧百言把酒杯递给他。
蓝衣啜了一口红酒,一贯的轻佻傲慢。
“我连高中都没毕业。”
“是吗?”
萧百言的口气、表情没有丝毫嫌弃,反而有一丝无所谓。
蓝衣那一双澄澈的眸子直盯着他看。
“不瞒你,我三十了!大学念了七年才毕业,还是教授实在不想再看到我,才让我过的!”萧百言笑道。
“我二十二岁。”
萧百言扬了扬眉。“我以为你只有十七岁。”
“我该高兴吗?”
“哈!”萧百言笑了起来。“你真是一只刺猬!”
刺猬?可没人这么形容过他。但是,他说的并没错!他向来不轻易让人看穿,至今也没人看透他。
“说实在的!我还真没做过这种事。”萧百言笑着,径自吃起菜来。
蓝衣捻熄了烟,没有答话。
“你十分沉默?”萧百言看了他一眼。
“我跟你不熟。”
“说得也是!我这人就是这样。我老妈说,我三秒钟不说话一定死掉!”
蓝衣轻轻笑了。“所以你成功了。”
“嗯?”萧百言微怔,不了解他的意思。
“你天生靠嘴吃饭啊!所以你能在大公司当经理。这家公司人人都想挤破头进去。”蓝衣也吃了起来,气氛变得十分融洽。
“所以我叫百言!”
“这跟名字没有关系,你是个聪明人。”
蓝衣优雅吃着,眼睛却没有看他,可萧百言的目光却一刻没离开他。
“你不喜欢你的名字?”
蓝衣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吃东西。
“我相信你不念书只是不屑文凭,其实你脑袋很有料!”萧百言知道。
“你又知道了!”蓝衣回得一点也不认真。他很专心地吃饭,似乎真饿了。
“我不但会说话,也会看人!”萧百言自信地说。
但蓝衣仍没有任何回应,他很快地吃完前菜,用纸巾擦了擦嘴,又啜了一口酒。
“做个朋友吧!”萧百言热忱道。
“交我这个朋友,对你一点帮助也没有。”
“只是朋友不是客户,我觉得你很特别!”
蓝衣笑了起来,那深蓝的双眸如海水般荡漾,充满了危险气息。
“你这句话应该用在女人身上。”
“我不缺女人。”
“难道你缺男人?”蓝衣的眼神有些挑畔。
这句话,赤裸裸的把问题浮在台面。萧百言看着他,褪去了之前散漫的不经意的态度,眼神变得犀利而直接。面对那双骄傲的蓝眸,他内心沉寂多年的情感,仿佛又激荡起来。
“是的,我缺!”
蓝衣只是轻轻笑着,仍是不以为然的傲慢。
“我知道你是。”萧百言十指交缠,完美的下巴枕在手背。“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一分荒唐。”
“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不是了。现实很残酷吧?何况现在你又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
“别把一个小经理说得那么高尚。”萧百言冷笑了声。
他又点了一根烟,递给蓝衣,再为自己点上一根。
“我承认,我很久没玩这种游戏了,也很多年没碰这个圈子、没去这类场所。你知道吗,这里……”他指指心口。“死很多年了。”
蓝衣看着他。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心既没死过也没活过,他从不爱任何人。
为爱而死心?他体会不出,也压根没想去体会。
“我哪管现实残酷?”萧百言笑了声。“我老妈一知道我是,气得跟我断绝了关系。但是我无所谓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反正有他陪我就好了!”
他?那个让他心死的人吗?
“他人呢?”
萧百言陷入了沉思,那似乎是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他艰难地回想着;也或许他根本不愿想起。
“他走了,就是这样。我们在一起三年,某天早上他就是一声不响走了,只留下一封信给我,跟我说道歉。他跟一个凯子到英国去了。”他的语气还是那么无所谓,甚至自嘲地笑了声。“谁教我那时候是个穷小子!”
那绝对令人心痛,对他而言,也绝对是完全陌生的感情。爱一个人那么久,结局却是背叛,他不懂。就像他美丽的蓝眼睛带给他的梦魇一般,他那个陌生的蓝眼睛父亲——他甚至没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