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华一笑。
“你说得太夸张了,我又不是国父。”
“对他们而言,你是救世主。”
“啊哈,我是撒旦呢!”
就算是撒旦,也是最有情有义的撒旦。莫凡在心里回道。
笑意自他唇边褪去,陆西华抚着他环绕在自己腰际上的手。
“我得到美国一趟。”
莫凡一愣,那不是他最不愿回去的地方吗?!
“为了塔斯教授?”
“嗯,他就快死了。”
莫凡绕到他面前,注视着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他认真的开口:
“告诉我,你在美国的一切。塔斯教授仿佛是你的恶梦,你不像是会被别人捆绑的人,可是他却一直是你的阴影。”
陆西华注视了他很久,一言不语,随即他笑了,笑得意外舒坦,莫凡看了却万分心疼。
“对你而言,爱一个人的感觉是如何?”他文不对题的反问他。
莫凡微怔,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得体,他被他的爱宠溺得那么好,爱一个人,感觉就是幸福吧!
“爱一个人,很温暖;爱一个人,很自私;爱一个人,也会变得很残忍。”陆西华说。
“残忍?”
“因为爱到发狂,甚至想把对方砍成碎片吃进自己的胃里,血淋淋的合成一体。”
“我不觉得你会对我残忍。”
陆西华一笑。“那种病态,谁敢接受。”
莫凡一愣,突地惊惶了起来。
“塔斯教授……他这么对你的?”
“我可没这么说。”他还是笑,只是笑得冷冷的,像楼顶刮来的风,透着彻骨的寒,似乎还夹带着细雨。
“该死,下雨了,我想点根烟说。”陆西华顾左右而言他。
莫凡抓住了他的手臂。
“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你在美国的事。”
“我在美国很无聊,不是发疯的读书,就是发疯的玩乐。”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莫凡有些恼怒。
陆西华笑着揉揉他的头。
“下雨了,我们下去吧,以后我会跟你说的。”
在我把一切处理的一干二净之后,你的心,不需要承担任何压力,只要装满我的爱、莫非的爱,就够了,
???
两天后,陆西华飞往纽约去了,他没有说何时会回来,但他承诺每天一定电话报备,并且尽快回来。
他一离开,莫凡顿时像丢了魂魄的空壳。在他今晚打破了第三个杯子之后,阿芳终于决定放他一天假。
“阿芳姐,我不想回家,让我留在这里。”他不想回到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的家,这会让他陷入无助的绝境,他这才发现他是如此的不独立,如此的依赖陆西华温暖的怀抱。
“可以,但是你不要工作了,瞧你心不在焉的,我可没那么多杯子让你摔。”阿芳不忘损他一句。
莫凡红了脸。
“怎没看到李老板来?”
“到新加坡出差去了,十天后才回来,丢给我一张金卡,他付帐付得开心。”阿芳笑道。
“阿芳姐,你很幸福吧?”
“当然,现在我只需要享受就够了。”
“我想跟你聊聊。”他想,或许阿芳知道陆西华的过去。
“好啊!今天客人少得可怜,我还想轰他们滚蛋提早打烊咧!”阿芳爽朗的说,拎了一瓶啤酒挽着他的手走进包厢。
现在,莫凡已经可以自然地坐在她身边,阿芳对他而言,是亦师亦友的大姐。
“阿芳姐,你知道塔斯教授这个人吗?”
刚点上一根烟的阿芳立刻变了个脸色,不耐地喷出一口白烟,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回道:
“那家伙不是人,是恶魔!”
莫凡一吓,几乎立刻手足失措。
“阿芳姐,塔斯教授到底跟陆西华有什么关系?”
阿芳还是恨得牙痒痒的。
“陆西华那种人,什么事他都说得轻轻松松、无关痛痒似的,我太了解他了,一件事被他形容得微不足道,那么事实的严重性起码要乘以十倍以上。”
她愈这么说他愈惊慌,莫凡已是坐立难安。
“阿芳姐,快告诉我。”
阿芳突然正色的望着他,正经地问了一句:
“你们没有……那样吗?”
莫凡一愣,一时会意不过来。
“怎样?”
阿芳毫不客气的直接翻了个白眼给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回道:
“做爱啊!”
莫凡整个人一呆,心脏瞬间漏拍,随即又急速狂跳,让他不堪负荷。
“如果你看过他的身体,你会心疼到哭。”阿芳闷闷的抽烟,她终于明白陆西华爱莫凡之深,是多么疼惜的呵护与深情……
“为什么?”他连声音都不住的发颤。
“他有没有跟你说过白老鼠的比喻?”
有!就在他们初识的时候,当时他只觉得他被伤了自尊,不知这背后有着何种刻骨的涵义。
阿芳续道:
“他总说他是突变的黑老鼠,他身上有许多被拿来当实验的印记,在他背上、腿上……都有很多伤口。”阿芳的口吻无限心疼。
“塔斯教授是个披着羊皮的狼,顶着学术的权威盛名,事实上根本就是个心理变态的恶魔,他控制了陆西华这块宝石,想把他占为己有,侵犯他、虐待他,陆西华反抗的下场,就是浑身是伤。”
莫凡简直不敢相信,他不可遏止的狂颤。
“那变态最恐怖的是年轻时还是业余的拳击手,陆西华再猛也打不过他。他曾把陆西华关在隔离的疯人院整整一年,他爱陆西华爱到发狂,又嫉妒他的智商比自己高,他可是权威,哪丢得起这个面子。听说陆西华这次回国之前,美国学术界发掘到塔斯的一些丑闻,又指证他有人格分裂症,几乎让他身败名裂,他就中风了,真希望他快点死一死好。”
莫凡一颗心已经撕成片片,他怎么能让陆西华一个人回到那个恶魔身边,怎么能……
“而且听说受虐的学生不只陆西华,但陆西华是最惨的一个,因为他最优秀。”
“阿芳姐!”莫凡激动的抓住了她叫道:“我要去美国找他!”
“你疯了?”阿芳皱起眉。
“对,我就是疯了才让他一个人去,谁知道塔斯快死了是真的还假的,陆西华那么自由,他让每个人自由,可是他的苦呢?连我都不知道。你知道吗?我甚至还没亲口对他说过我爱你……对!不久前我们才谈过的,我从没表达出我对他的爱。我就是要飞到美国去找他,不管有没有帮助,至少我在他身边!”莫凡几近歇斯底里的狂喊,店里寥寥无几的客人全投来异样的眼光,可他不管,他从没如此喊出他心里的感受,痛快极了,他恨不得立刻飞奔到陆西华怀里,告诉他他有多爱他。
这样的莫凡,这样的爱情,令阿芳感动。
“去求你校长,他知道塔斯的地址。”
莫凡立刻就要走,阿芳拉住了他,失笑道:
“现在都半夜了,你饶了他老人家吧。”
“可是……”
阿芳打断他,要他冷静下来。
“明天一早我陪你去找他,他敢不给,我们就掀桌子。”她对他眨了眨眼。
莫凡看着她,狂跳的心趋于平静,然后他使劲的一点头。阿芳笑了,伸手拥抱他。
莫凡,你终于学会了爱,有时,人还是需要一点疯狂……
???
的确,他不曾对爱做过任何疯狂的举动,别说爱了,他活了廿几年,也不曾做过任何一件堪称特别的事。
莫凡一早就冲进校长室,用坚决的语气和眼神来证明他此行的重要性。
校长不但把塔斯的联络地址、电话给他,连上次陆西华没有接受的机票也一齐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