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写了这么多本同志小说,《解放真心》算是较为特殊的一本。
一对美丽的双胞胎兄弟爱上了彼此,我想是情有可原的。总觉得,人难免都有或深或浅的自恋倾向,这对爱上彼此的孪生兄弟,其实只是较为深切的自恋罢了。
很多读者问我,一直写这样的题材,怕不怕被定型?昕语的回答是,不怕!如果可以,昕语甚至想写更禁忌的题材。但昕语没忘,这是文艺作品,爱情为主轴,既然主题为爱情,宛如浩瀚宇宙,无远弗届,那就不只局限在异性恋、同性恋而已了。
最近在网路上,经常看见网友在讨论现在的文艺小说已到了非脱不可,把性当爱来诠释的地步了。昕语在电脑桌前不禁流下三滴冷汗,歪头细想:昕语的作品算不算一股清流咧?(撇开同性题材不管啦!)要不就低头沉思:昕语的文字会不会过分悲剧咧?(难道同志爱人都如此坎坷吗?)再不就仰头冥想:昕语的小说,能不能感动人心咧?
于是自我安慰的拿起读者的信浏览几遍,脸上浮现小小得意的微笑。好像……还真的有一点感动哩!!
其实,昕语不是不写异性恋。(我有写!有写啦!!)
也不是不写激情场面。(昕语没那么保守,呵~)
只是有时侯觉得,保留一些想象空间不是更美。就像看写真集一样,脱光了反而失去美感,那种若隐若现,似真似幻,全裸入镜但三点不露的全里面,多吊人胃口,多引人遐思,但,就是觉得美、迷人,而且绝不色情!
但昕语也绝没有任何批评的意味,每个作者都有其风格与坚持,读者的看法是最重要的。做到完美,人人皆喜欢,很难!要让每个人都接受、认同,更难。
所以尽其所能的,不设限,不束缚,文字是自由的,眼睛是自由的,想法是自由的。文艺小说提供了一个自由的爱情领域,自由的写,自由的看,我想,爱情可以更美丽!
记得曾在名作家三毛的书上看过她这么写:
人来到这世界本来就是来玩的!
所谓的玩,不是玩舞厅、玩大麻、玩电动玩具。
而是玩画画、玩做妻子、玩做作家!
这样的玩,而且要玩的高明;玩的让人生变得享受!
三毛是昕语国小时就开始崇拜的偶像,记得当时看见她如此潇洒的一番话时,不知在昕语小小的心灵上造成多大的震撼呢!
如果人生是一场飨宴,那么爱情,应该就是最美丽的甜点吧!
勇敢去追寻吧!昕语的人生哲学就是不留遗憾!有人说大固执了,有人说太任性了,但很多人最后发现,似乎,这样的人生精采多了!
爱情若有了遗憾,大概就像甜点忘了加糖一样吧。
昕语由衷希望,每个人都能甜蜜蜜的唷!下次再见了!!
第一章
记忆里,我们不曾离开过彼此的身体。命运的脐带将我们紧紧系在一起,我们一起呼吸,一起成长,一起汲取生命的能量。
当我们睁开眼睛,望着一模一样的自己,我们便明白,你即是我,我即是你,我们爱上了自己,却偏偏分隔成两个个体。
“你好美。”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称赞你自己的美。
我们永远凝视着彼此,甚至不愿离开这个只属于我们的小小世界。
你把养分都给我,只要我比谁都健康,当时我以为,我的健康,也是你的健康,我们是如此相像,又如此相爱……
时候到了,你说你要先出去看看,确定外面是个不会对我构成伤害的世界,才放心让我出来。
我是那样害怕失去你,当你离开我,我甚至听不见你的声音。我仓惶失措的急着一探究竟,我惊恐无助的想抓住你的手。就是不懂,你为什么先离开我……
???
“一个先出来了。剪刀,消毒纱布……”
“婴儿没有反应……”
“清理呼吸道和鼻腔黏膜……”
“还有一个,莫太太,保持清醒,再用力……”
随着宏亮的哭声,为紧张的产房结束了漫长煎熬。当第二个男婴那样充满生命力的哭泣,第一个男婴始终沉默。一连串的紧急急救措施,一直到将两个小小的身体放在一起,他们一起睁开了眼睛,一起使劲的呼吸,哭声这才停止,那是他们熟悉的彼此,不管谁没看见谁,就像少了身体的一部分……
他们是漂亮得不可思议的一对孪生兄弟,是育婴房内最受宠的一对双子星,只是,哥哥先天性体质欠佳,一抱出产房就被送进隔离的保温箱。看不到哥哥的弟弟,比任何小婴儿都要精力充沛的哭。
直到护士把哥哥的保温箱移到他旁边,他才会安静的看着哥哥,两个人,总是这么凝望着……
“你说,他们是不是很特别的孩子?”莫仁钧搂着虚弱的妻子,夫妇俩的眼神,是充满溺爱与骄傲。
于馨欣慰地倚在他胸前启口:
“他们的确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孩子,谢谢你,老公。”
“我才要谢你,你是最伟大的母亲。”他轻轻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如果你没有在身旁陪我,我根本撑不下去。”
莫仁钧拥紧了她,疼爱地回道:
“我们为他们取一个美丽的名字吧!”
“这么一对与众不同的孩子,要有一对与众不同的名字。”
“他们绝对和别人不一样。”莫仁钧望着育婴室内两个相对而眠的小身体,内心满溢怜爱。
“非凡……他们的人生一定非同凡响!”
“嗯……莫非、莫凡……”
莫非莫凡——上天注定了他们非凡的命运,他们无从选择,或许,他们渴望的是平凡……
???
相同的容颜,非凡的命运,却造就出两个极端的个体,像人有善恶之分,人有忧喜之别……
当他们手牵手一起上幼稚园,开始碰触到家人以外的群体世界,残酷的现实社会就明显地区分了彼此。
莫非外向,好动,是孩子王,捣蛋精,老师眼中的问题学生;莫凡则相反。
随着青春期的叛逆,莫非的野性放肆得无可救药,而莫凡永远是升学班的优等生,拿第一名,考上第一志愿,顺利念到医学院。
莫凡弥补了莫非所有的缺憾,他很明白,莫非的放荡不羁,是因为他的生命脆弱得可以,莫非他,绝对比自己聪明。
那年,他们廿二岁……
莫凡捧着厚厚的书本进入教室。医学系七年的漫长学程,他安分守己,甚至名列前茅地念到三年级,但至今,他尚未明确地决定将来自己要走的路,他学医,真的纯粹为了莫非。
今年他选修了心理学,今天是第一天上课,听说,学校来了一名留美数年的心理学博士,这号神秘人物还未在学校现身,关于他的八卦流言就已经漫天飞舞。
有人说,他只是跟校长有非比寻常的关系才能得到这份工作;有人说,他的学位只是个幌子,他在美国根本不务正业;又有人说,他是在美国混不下去,才会回来台湾抢饭碗……种种负面的传闻,反而造成众多的好奇者,让他首度登台的第一堂课,形成难得一见的爆满盛况。
莫凡安静的选择最角落最后面的位子,对于同学们交头接耳的热烈讨论,他一向没兴趣参与。在学校,他始终独来独往,功课那么好,人缘那么佳,他却始终一个人。
他可以说没有朋友,他的美丽成为他的困扰;然而他的羞涩也让他变得孤独,人人喜欢他,但人人知道,他是个只会念书不会玩乐的书呆子。久了,同学不再邀约他一起出去,只有在交报告和考试期间,他就成了众人的活菩萨。他一向不懂拒绝,他的人际关系跟他优异的成绩相形之下惨不忍睹,所以,他选修了这堂课,选修了这名充满神秘色彩的陌生教授的课。